第二十七章：推心置腹

　　「我喜歡？」蘇睿睜大眼睛，壹臉不可置信。
　　李沈恒繼續說下去：「中學時我不小心看到妳抽屜的書。」
　　她回想壹下，臉上驀地壹紅，這事只有她和宋迎夏知道，畢竟那時青春期對性方面很是好奇，她們兩人經常交換小說。本來只是言情小說，後來看著看著尺度也越來越大，幸好書封設計不大膽，她才敢在學校偷看。
　　沒想到自己的小秘密早就被他發現，她心裏壹驚，幸好自己那本以他為原型的小說草稿沒被看到。她有點心虛地問：「所以呢？」
　　「我那時就開始寫情色小說，就想著妳有壹天會看到我的作品，再後來有機會就出道了。」
　　看著她壹臉驚愕，他淺淺地笑了：「如果不是妳，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甚麽。」
　　蘇睿對他的話不以為然，他那麽優秀的人，不管做甚麽都可以做好，即使沒有她，他也能過得很好。
　　「妳是有主見的人，就算沒有我，妳也會找到自己的路，只是早晚的問題。」
　　李沈恒搖了搖頭苦笑：「我壹直按著爸媽鋪的路走，走到後來也不知道是為了甚麽，醒覺時也提不起勁讀書，每天吃飽就睡。他們以為我是因為學校環境影響，就讓我轉學。但他們卻沒有問過我的感受。」
　　他頓了壹下，不知想到甚麽就笑了出來：「幸好遇見妳，看著妳甚麽都要和我鬥，我也起了好勝心。」
　　蘇睿和他鬥是為了取悅父母，倒沒想到竟然因此影響到他。
　　「到後來成積越好，他們期望越高，到了大學選科，他們要讓我讀醫，我沒聽，大吵了壹場。進了大學轉讀文學，也算是脫離了家裏，現在只有大時大節才會壹起吃飯。」說這番話時，他壹臉輕松，似乎真的和過去解脫。
　　但蘇睿知道他放不下家裏人，不然就不會明知每次見面會被責備，還是回去。
　　兩人的家庭狀況雖不壹樣，但大家都因此受了傷。見李沈恒對她推心置腹，她便也把自己的事傾吐：「不是誰都能做好家長這個角色。我爸媽反而不太管我，我以為我做得好，他們就會看向我，每次拿到好成積，他們都只說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她想要的很簡單，只要壹句稱贊，或是壹份小獎勵，讀書多辛苦她都可以忍受，只想要多壹點愛。
　　「蘇鳶央考得差，他們反而對她更關註，嘴上嫌棄，但還是對她言聽計從??我不是會惹麻煩的小孩，他們便放任我，把註意力放在難管教的小孩身上??我又不像她那樣愛撒嬌，所以就不配得到他們的關愛??」她壹頓壹頓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聽出她話裏的哽咽，他抱著她，讓她躲在懷裏發泄情緒：「這麽乖的小孩怎會沒人愛。」
　　「像妳這麽聰明的小孩老師都特別喜歡??」「??而且又乖巧，專心讀書不闖禍??」
　　「??對朋友有義氣，我和宋迎夏都被妳罩著??」
　　像是為了證明她有多值得壹樣，他壹點壹點數出她的優點。她枕在他懷裏，聽著他說話，心上那斑駁的傷口被他柔和的嗓音撫平。淚水把他黑色襯衫弄濕，留下壹處明顯的水漬。良久，她才露出壹雙泛紅的眼睛：「那妳呢？」
　　不敢輕言說出「愛」這個字，她謹慎地問：「妳喜歡我嗎？」
　　心跳如雷嗚般徹耳，李沈恒不敢相信她竟然說出這種話，整個人都蒙了。看著眼前心心念念多年的女孩，剛說完那種話後低下頭，又擡起頭等待回覆的靦腆模樣。
　　他沒有回答她，心裏激動得說不出話，急切地俯身上去把她吻住。他不想在她在脆弱的時候乘虛而入，也不想在發生了剛才那種事後告白，這樣做算是表明了態度。他想給她最難忘的告白，讓她記住兩人在壹起的第壹天所有事情都是美好的。
　　蘇睿被當下的氣氛影響，壹切好像都不重要了，之前的顧忌通通拋諸腦後，說出類似表白的話。現在心裏只想著他這是默認了嗎？現在算是交往了嗎？
　　李沈恒感覺她沒有專心，把她摟在懷裏，吻得更深。和之前的吻相似，帶有壹絲欲望，想把對方全然占有，但不僅僅是肉體，他想占有她所有關註。
　　她很快就應接不暇，沈淪其中。確認了對方的心意後，這種親密的行為帶來的感受也截然不同，對方的接觸輕易就牽動到她的情緒，她只覺心裏的愉悅都快要溢出來，想要把這份喜悅宣告全世界。
　　直至李沈恒覺得身下反應有點大，才依依不舍地停住，看到懷裏的人嘴唇紅潤，上面還帶點水光，低眉垂眼，又悄悄擡眸偷看。
　　他忍不住在她額上輕輕親了壹口，這是他守護很久的人，終於得償所願。蘇睿緩緩擡頭看他，兩人會心壹笑，帶著表露心跡後的羞澀和相通心意的愉悅。
　　李沈恒頭靠在車上的頸枕，那銀框眼鏡已經脫下，眼晴被外面的街燈照亮，頭發也因為剛才淩亂了些，精英氣質也因而減淡。特別是他歪著頭問她：「甚麽時候喜歡的？」溫馴得就像小狗。
　　她不自然地逃避他的視線：「我也不知道。」
　　「難不成是見色起意？」他好像看穿她的想法般說出真相，見她不回應，似是默認了，坐直身體，似是不悅地批評壹句：「膚淺。」
　　怕他誤會，蘇睿急得要解釋：「我??」
　　他不待她解釋，狡黠壹笑：「幸好我捷足先登。」
　　「說甚麽呢妳??」那模樣勾得蘇睿話都收回去，只想把他就地正法。
　　兩人再聊了壹會後，李沈恒送她回家，蘇睿滿懷期待會發生甚麽，畢竟下午時就許諾他，而且剛才氣氛又那麽曖昧。他卻只是不舍地在她門口摟摟抱抱，也沒在她家過夜就回去了，留下不明所以的她。
　　過了幾天，蘇睿還是不敢相信兩人在壹起了，壹切好像平常壹樣，每天還是發訊息問候，晚上就聊著入眠，甜蜜是甜蜜，但感覺和交往前沒甚麽區別。
　　她把這歸咎於李沈恒是初戀，所以不知道轉換關系後應該怎麽做，對此她自覺要在這段關系中充任領導的角色，然而之前幾次交往她都是被動地接受別人的安排和好意，現在角色對調有點束手無策。
　　只得乖乖上網搜集資料學習，可是網上寫的都是逛街吃飯看電影這些老套的程序，沒參考價值。她想了壹下，平常兩人窩在家裏偷閑，她就已經很滿足。她喜歡和他壹起，就算各做各的，偶爾討個親親，休息時靠著他，只要他在身邊，甚麽都好。
　　但畢竟是確認關系後的約會，她總想過得充實壹點，便轉而找男生喜歡的活動。她記筆記都記了幾頁，只是不知道他怎麽想。
　　正當她忙著策劃約會，李沈恒不知道蘇睿已經默認了兩人的關系。他沒有戀愛經驗，以為要正式告白才會開展新關系，只埋頭要把那本寫給她的書盡快完筆，推進告白行程。
　　這天下班，蘇睿正走出校門，就收到李沈恒的訊息問她下班沒，她看到是他的訊息，不覺莞爾壹笑。
　　「蘇老師，小心！」手腕被猛地拉了壹下，整個人往旁邊倒過去，剛才的位置壹輛貨車駛過，速度快得沒有停下的打算，她看得心裏壹怔。
　　陳立看到她失神的樣子，想教育的念頭就打消了：「下次走路註意點，不要給孩子們當壞榜樣。」
　　蘇睿嚇得楞楞地回應：「知道了。」
　　他收回手，把她扶正，她才反應過來說謝謝。自覺走路看電話確實做得不對，還要險些就發生意外，她心不在焉，忘了要回訊息，也不知道和陳立順路，兩人壹起走出去。
　　學校旁邊有個小公園，學校的孩子放學都會約在那壹起玩。正巧李子言小朋友和其他小朋友從公園回家，見到兩位老師走在壹起，便走上前打招呼。
　　有些小朋友還記得李子言小朋友的口誤，便故意作弄他說：「李子言，妳不跟爸爸媽媽壹起回家嗎？」
　　李子言小朋友還沒反應過來，陳立和蘇睿就聽懂了，窘得不敢看對方。
　　蘇睿尷尬地馬上就說：「子言上次不小心說錯了，妳們不要再說了，不然老師下次就不請妳們吃東西。」
　　李子言小朋友這才知道他們在說甚麽，羞得鼓起臉說：「對呀，老師都沒有在交往，妳們不要亂說了。」
　　平常蘇睿對他們好，小朋友們也沒把她的話當作警告，見李子言生氣的模樣，更想鬧他，便說：「妳爸爸媽媽沒有交往，怎麽生妳下來。」
　　李子言小朋友氣得和他們吵起來，又追著他們打鬧，場面壹時混亂，蘇睿和陳立怎麽喊他們都不聽。
　　李沈恒本打算接她下班後，去準備好的告白場地，沒想到就看到蘇睿和其他男人走在壹起，身邊還有些小孩在起哄說他倆在交往，他心裏又醋又氣，快步走去，往她身旁壹站，假裝偶然遇見：「蘇睿。」
　　蘇睿正因為小孩們胡說八道煩惱，他就出現了，小朋友突然見到面容冷淡的陌生人走過來，看著就不好親近，也安份下來，又回恢平常乖巧的樣子。
　　以防這群小孩以後還造謠，她挽著李沈恒的手臂，看了看他臉色，便羞赧地介紹說：「這才是老師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