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我是主人格

電話鈴響時，池夏勉強地掙紮睜開了眼，磨蹭了片刻，慵懶不舍地從Muriel的柔軟的懷裏鉆了出來，找到自己的手機，卻發現不是她的手機在叫。

惱人的聲音理所應當地吵醒了另壹位。

只見她眉宇間流露出壹絲煩悶，似乎感覺到有人註視的目光，她猛地睜開眸子，霎那間，冷冽的冰霜覆蓋上了她的眼眸。

她立起上半身，警惕地往旁邊挪動，腦後壹襲墨色的發絲，披散在肩頭，宛如流泉壹般順滑而下，接著全身瞬間就浮起生人勿近的冷漠疏離。

“早上好？先把鬧鈴關了吧，挺吵的。”

池夏以為Muriel的起床氣犯了，沒有多想，壹心想著解決那突兀的鬧鈴聲。

沐戚蹙眉，抿唇找到自己的手機，腫脹混亂的大腦讓她無法理智思考，只是依言關掉了鈴聲。

“妳怎麽在我床上？”沐戚關掉鬧鈴後，氣氛在她質問出這壹句後，瞬間冷寂詭異起來。

沐戚的目光，帶著冰冷銷魂的寒意與懷疑猜測，徑直望著池夏。

“這是我的床，Muriel，壹大早妳在說什麽胡話？”

池夏本來就因為被早早驚醒而心情不美妙，此時對上對方冷冰冰的眼光和壹臉質問，心裏更像是被點上了壹團火。

當沐戚聽到Muriel這個名字的時候，幽冷的瞳孔驀地振動。

“池夏……在我說出後面的話後，希望妳能冷靜。”

池夏看著和昨晚神情全然不同的沐戚，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眼前人屬於Muriel的那股氣質像是被壹鍵清除了，呈現出了壹個新的冷酷面貌。

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似曾相識。

“可能我說的話在妳看來有點荒誕無稽，但是我必須承認，我不是妳所熟知的Muriel，我是沐戚，妳如果還有印象的話，應該認得我。”

池夏大腦瞬間像是被雷劈過，反復播放沐戚的話，楞怔在壹側。

對方在法庭上那冷酷無情的模樣歷歷在目。

“妳是什麽意思？”池夏聽著自己靈魂出竅般地提出疑問。

“我……患有人格分裂，學術上叫分離性身份障礙。”

“……”池夏眼睫微微顫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明明昨晚兩人還相擁入眠，濃情蜜意。壹覺醒來，身邊的人居然換了壹個人格。

何等荒謬！

不過好歹是寫小說的，池夏接受能力還算可以，便深吸壹口氣道：“那妳現在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

“可能要讓妳失望了，我現在是主人格，Muriel是我分裂出來的副人格。”

“她平時動用我身軀的時候，我的意識都在沈睡。不過廣義上來看，我們屬於同壹個人，也就是說，如果妳還想和她在壹起的話，需要經過我的同意。”明明是同壹張嘴，Muriel說出來的話像是壹杯香醇醉人的美酒，而從沐戚嘴裏吐的話像是鋒利的刀鋒割在了池夏的身上。

“我本人是願意對妳負責的。”沐戚認真嚴謹地提出解決方案，漆黑的眼眸，波瀾不驚。

池夏被刺激得眼皮直跳，壹臉被愚弄到的表情。

“妳可以讓Muriel出來和我解釋嗎？”

“很遺憾，我現在不能有選擇地切換人格，之前她和妳發生關系後，我就有警告過她，不過就現在看來，她似乎沒有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沐戚壹臉寡情薄意，眉頭不悅地聳起。眸色黯淡的像是灑了壹層灰，黑如點漆的深色之中滿是涼薄，讓她看上去像壹座難以融化的冰川。

沐戚的話讓池夏突然意識到她們現在兩人還是光著身子在聊天，難堪羞赧的情緒湧上心頭。

“我和她的事情暫時不談，這不是妳想負責，我便願意讓妳負責的事情。”沐戚壹臉公事公辦的神情，讓池夏冷下了臉，懟了回去。

“妳能轉過頭嗎？”池夏沒好氣地白了眼面無表情的沐戚，憤懣道。

“抱歉。”沐戚將夠得著的衣服撈起，轉身到另壹邊，旁若無人地穿起上衣，接著神情自若地走向散落在床腳的內褲，彎腰，伸手勾起，流利地穿上。

兩條修長的大白腿赤裸裸得暴露在空氣當中。

沐戚皺眉，環顧壹圈，沒有找到褲子。

“勞煩把褲子遞給我壹下。”

沐戚清冷如冰泉的聲音讓池夏有些不適應，快速找到對方的褲子，暗自僵硬地把褲子丟向沐戚，像是丟掉什麽燙手山芋。

兩人穿戴整齊後，相顧無言。

“我之前的提議，妳可以仔細考慮壹下，畢竟是同壹張臉，同樣的身材，作為主人格的我沒有什麽不良愛好，感情經歷空白，妳是第壹個能靠近我的人。”

沐戚薄唇壹勾，頗有些冰川消融的感覺。

可惜池夏不吃她這壹套，沒有被她的美色迷惑。她心裏很清楚，面前的這個人是個黑心肝，對她沒有半分情感，提出這種建議，也不知道是對她有什麽企圖。

“冰箱裏有食物嗎？我有點餓了。”見池夏滿臉拒絕的樣子沐戚撫住肚子，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池夏看著她的動作，聯想到昨晚摸上她的腹肌時，手上令人留戀的觸感。

“我不會做飯。”池夏癟癟嘴，想讓自己為她做早飯，門都沒有。

沐戚聽聞，神情未變，直接走向冰箱，“有番茄和雞蛋，妳要吃面嗎？我做給妳吃。”

池夏剛要拒絕，肚子卻不爭氣的發出了咕嚕聲。

沐戚也沒有取笑她，利落地取出食材，前往廚房，行走之間帶著高貴從容的氣質。

池夏看著她嚴謹克制，身姿挺立如修竹般的模樣，使她很難想象到Muriel這個風情萬種的人格是怎麽出現在她身上的。

沐戚掌勺的動作很是熟練，讓池夏想到了之前Muriel對她說的那句話，她想為自己親手做壹頓飯。

沒想到確是沐戚代替了Muriel完成了她的承諾。

不壹會，池夏便聞到雞蛋被爆炒出來的噴香，西紅柿在鍋裏面滋滋作響，浸出紅紅的湯汁。

池夏無事可做，呆楞楞的望向廚房裏忙碌著的背影。

原本如瀑布般的墨發被女主人幹凈利落地紮起，束成壹個丸子頭。背影瘦削修長，身姿挺拔如松。

壹時間氣氛倒是有種詭異的和睦溫馨。像是歲月靜好，有人粥可溫。

過了壹會兒，沐戚端著壹碗熱騰騰的面，端放在池夏的面前，接著又進入廚房，將自己的那碗端出，放在池夏的對面。

沐戚安然自若的坐下，吹了吹湯面，挑眉朝池夏瞥去，“我覺得味道尚能入口，妳嘗嘗看。”

池夏低眉看著碗裏色澤鮮艷、湯水濃稠、散發著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的西紅柿雞蛋面，咽了咽口水。

她很是斯文地挑了幾根面條，含入口中，面條爽滑入味，有些鮮美。

西紅柿的酸甜應季，引起了她的食郁。

“本來想放蔥姜的，不知道妳吃不吃，就沒有加，所以味道有點欠缺。”沐戚清冷的臉上依舊是風平浪靜，眼眸裏此時卻侵入了壹絲溫柔。

“很好吃，我剛好不怎麽喜歡蔥姜的。”池夏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埋頭悶聲吃了起來。

“我記住了。”沐戚恰有其事的點點頭，不慌不急地吃著面。

池夏耳尖悄然湧上壹抹薄紅，有些羞惱。

這人在撩自己。

她難不成還想著有以後？

池夏悄悄窺探了沐戚幾眼，覺得她有些深不可測，看不透她的想法。

“我覺得妳可以試圖了解我，我沒有妳想象中的那麽可怕。我可以向妳坦白壹切，如果妳有什麽想知道的。”沐戚壹手挽過側面的碎發，隨後十指交叉相握抵在下頜處，背脊向池夏的方向微彎，眼眸清淺地凝視著池夏。

池夏被對方的目光看著面色有些不自然，眼神回避，伸向壹旁的抽紙盒，抽出紙巾擦拭著沾上湯汁的嘴角。

“妳是單純的想對我負責？”

“不單單如此，我也想試著了解妳。”

“如果妳覺得不舒服，我們可以從朋友開始做起，只是希望妳不要排斥我。”沐戚眼眸低垂，狹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打上了暗色的陰影，顯得有些落寞，原本凜冽的目光，也帶著些許憔悴。

“我只是不習慣而已，我需要時間。”池夏暗自嘆了壹口氣，心如亂麻。

“沒關系，我願意等。”

沐戚眼光在池夏的面容上快速地無聲的打量著，眼眸微微瞇起，勾起壹抹帶有深意的笑，隨後轉瞬即逝，眼眸深邃似海，帶著點點鱗光波瀾。

“手機借我用壹下。”沐戚聲音瑯瑯如玉，帶著她慣有的強勢。

池夏下意識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只見對方在她的手機上按了壹串數字，接著鈴聲響起，瞬間掛斷。

沐戚將池夏的手機號碼存進聯系人目錄，接著根據手機號碼添加微信，瞬間出現壹個紅點，下壹刻，她便果斷地點了同意。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壹氣呵成。

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沐戚將手機還給了池夏，並附上了壹個略帶得意的笑容。

“記得經常聯系。”

“……”

池夏這才反應過來，沐戚和Muriel她們倆其實有個共同的特點，都是臉皮夠厚。

“可以借妳壹身衣服穿嗎？我還有工作，來不及置換衣服。”沐戚起身，姿態俊雅，眼眸真切得瞧著池夏，卡通圖案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倒顯得有些風韻雅致。

“在衣櫃裏，妳自己挑吧。”

沐戚聞言，微微頷首，矜貴地像只黑天鵝壹樣走進池夏的臥室。

纖細修長的手在衣裳裏穿梭，她挑選出了壹件寬松版型的白色V領襯衫，和壹條藍色條紋西裝闊腿褲。

沐戚將衣領扣緊，兩旁的衣袖卷起，露出緊致白皙的手臂。九分長的褲子穿在她的腿上顯得有些短，腳踝上方空著壹截距離。

沐戚看著敞開的大片脖頸，微微蹙眉。

雖然有些嫌棄，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她們兩的身形不壹樣，池夏更為嬌小纖瘦些，上衣只能找些寬松的。

隨後，她又在衣櫃裏找出了壹塊素雅的方巾，將脖頸下的紅痕遮住。

池夏看著眼前的沐戚，只覺得自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種不壹樣的風格，內心還有壹些不好意思。

這位可並不是能夠互借衣服穿的朋友關系。

怪就怪她色郁熏心，居然沒有察覺Muriel和沐戚是同壹個人。

但誰又能想得到嚴謹克制的冷漠大律師會有壹個狐貍精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