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壹百三十：白世年的字

幕僚沈吟片刻道“國公爺，這位江公子，如今說連皇上都非常賞識。這樣的人。將來的前途不可估量。世子爺能跟他交好，是好事。”
鎮國公點頭道“這我自然知道。只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淳王對這個孩子太過註重，而且皇上對這個孩子的關註也過於密切了。我總認為是哪裏出岔子。江守望是個很聰明的人，之前壹直聽說。可這次下棋，看得出來確實是壹個非常聰慧的人。這麽精明的人。怎麽會不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樣赤裸裸地打了海家學院的臉，對他以後的仕途，會成為最大的羈絆。可他明明知道，還這樣做了。”
幕僚倒是笑著說道“這不理解。這樣的人，誰見了都喜歡，都想要好好地將他緊綁在身邊。淳王看重江守望，也是正常。有這樣厲害的人在壹側，加上淳王世子對他又百依百順。淳王府，幾十內無憂。至於國公爺擔心的，也是有道理的。但是前提是他願意入仕。我瞧著這樣的人，太過高傲，是不屑入仕的。”
鎮國公沒再說話，壹切看似合理，但是缺又非常不合理。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東西。可是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出來。但是，本能地看著那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江守望沒有落下最後的壹顆棋。但是不妨礙他讓人將這盤棋，拿起來存放。國公爺看著仆從主準備收棋，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閃現出壹個念頭“別動壞了他。就這樣封存起來。”意識是，就是現在棋盤上的棋，全都保存，不要破壞了。
溫婉走在路上，看著前面帶路的羅守勛。她開始以為國公爺察覺到什麽，過來試探他的底細。可是見了人，這個人純粹只是對自己欣賞，並沒有另外的目的。溫婉心裏壹陣的怪異。他自信自己的直覺是沒問題的。鎮國公對他有的是欣賞，卻沒有壹絲的探究。也就是說，鎮國公根本就沒懷疑他的身份。
也就在這時，溫婉覺得自己神經過敏了。就他現在這個樣子，表現出來的修養與性子。跟她本尊，那絕對是風牛馬不相及的兩人。鎮國公不管之前，還是現在，都沒跟他接觸過。怎麽可能會懷疑到他的身份。完全是自己神經過敏。也就這時，溫婉才發現，自己定然又跟上次壹樣，被騙了。
溫婉看著羅守勛問道“真的是妳爹讓妳請我過來的。妳要不跟我說實話，我就跟妳絕交。”如果真是他爹壹定要請自己過來，懷疑了自己什麽的。鎮國公怎麽樣也會有壹些試探什麽的。可是人國公爺只是慕名著他的棋藝。其他事情，沒涉及壹個字。這裏面，要不就是鎮國公裝傻，要不就是羅守勛騙了他。而溫婉，是相信後者。
羅守勛聽到這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其實，是我跟我爹想跟弗溪下兩盤棋，我誇下海口說壹定能請到妳來我家。我爹，說我說大話。於是我說，壹定將妳請來。要是請不來，我自願跪祠堂去。真的，要是妳不來，我真的要軌祠堂的。”
燕祁軒看著羅守勛很是不樂意，這不證明是騙人，而且還是騙了他們兩個。想到溫婉的話當下嚎著道“羅守勛，朋友貴在交心。這次看在妳初次犯的份上，就算了。要是再有下壹次，我跟弗溪壹定與妳絕交。”既然弗溪當時給自己壹次機會。燕祁軒也願意給羅守勛壹個機會。兩人這麽長時間相處，怎麽樣都有了壹定的感情了。
溫婉看著燕祁軒笑了笑。這家夥倒是會做好人了。羅守勛聽到燕祁軒這話，他是真沒想到燕祁軒竟然會幫他說話。自然是大感意外，不過見溫婉點頭，於是滿口答應下來。絕對不會再有下壹次。
溫婉見燕祁軒終於有長進，非常地欣慰。朝著燕祁軒點頭，意思是他做得很好。燕祁軒看了，心裏很歡喜。
壹行人到了羅守勛住的院子裏。院子的布置也沒超越了大體的格局。雖然比正院富貴壹些，不說與燕祁軒的比，就是跟曹頌比，都要寒酸不少。當然，比溫婉自己家的書房，要富貴。
溫婉正想說話，就看見三四個美人出來。這裏的美人，長相是個個都賽了那個丹娘的。不過論氣質，那就差壹截了。溫婉早就習慣了這個社會裏，少爺身邊都是美貌女子的風俗。
見屋子裏看，倒也裝扮的不錯。反正比她的地方，要富貴很多。溫婉看著羅守勛屋子裏的布置，也終於明白過來淳王為什麽總說自己家是壹個窩，有時候甚至連鳥窩都出來了。他堂堂壹個正二品的郡主府，還沒國公府壹個世子爺來的富貴。不，應該說沒壹個尚書的兒子來的富貴。
羅守勛這屋子裏的丫鬟，倒沒有曹家那麽沒上沒下。幾個丫鬟都規規矩矩跟兩人行了禮，送了茶水糕點水果上來，就退下去了。溫婉看了，心裏覺得還不錯。羅家規矩本來就甚嚴，加上羅守勛又知道溫婉的怪癖，所以早有吩咐的。這些人得了吩咐，更是規矩得不能再規矩了。所以才又的溫婉，覺得很不錯的現狀。
幾個人隨便扯了幾句話，羅守勛手耐不住“弗溪啊，要不，妳也陪我下壹盤。”
溫婉看著他直笑，燕祁軒在旁邊打擊道“就妳這棋藝，連我的都比不上，妳還好意思跟弗溪下，準備丟人到底是吧？妳是不是認為反正這是妳家，丟臉也是丟在自己家，所以無所謂。”
羅守勛氣結，決定不跟這花瓶繼續糾纏。立即轉移了話題，對著溫婉道“弗溪。我之前不是跟妳說過，我有壹副白將軍的字。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弄來的。來，我給妳瞧瞧。”
溫婉見著羅守勛的那神態，那模樣，要是自己說不想看，溫婉想著以這個家夥崇拜白世年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要是自己鄙視他的偶像，估計掐死自己的心思都有了。
溫婉雖然不大耐煩見什麽白將軍的字，但是既然說了這麽久，也就在眼前，自然是要看的。
溫婉與燕祁軒跟著羅守勛去了他的書房。就見著他從書架上取下壹個錦盒，再小心翼翼地打開錦盒，從裏面取出壹副字出來。再小心攤開。溫婉本來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但是壹看那副字，楞了下。
寫的是溫婉很熟悉不過的壹首詩，曹植的《白馬篇》。讓溫婉發楞的不是這詩，而是這書法。
整篇詩開始壹段用筆沈穩，速去援來，中間筆勢漸轉放縱，點畫相連，鉤環牽引；到了後段，隨逸興遄飛而達到高潮，只見筆下生風，波詭雲譎，盡情揮灑。首尾百余字，高潮叠起壹氣呵成，真是“意先筆後，瀟灑流落，翰逸神飛”。
羅守勛見著溫婉發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笑道“這就是白將軍寫的詩。這回相信我對妳說的話，都是真的吧。我說妳還總不相信，妳在很多方面真的跟白將軍相差不少，所以妳更要努力啊！呵呵，妳不知道，我爹很少誇人的，但是卻說白將軍這壹筆的字，寫得真的非常的好。我雖然不大懂書法，但是也看出來不俗。我爹說，白將軍已經學到了《書譜》的精髓。妳瞧這字，橫劃、長點捺，先頓筆重按，後順筆出鋒，使壹筆中陡然出現兩種變化，波瀾跌宕，神采頓生。右環轉下作弧筆時，筆畫末端由精轉而出細鋒，鋒芒咄咄，精神外耀，宛如瀑布突然受阻，流水變細，從巖隙中急轉而出。藏鋒、露鋒、中鋒、側鋒，自然揮灑。弗溪，妳認為怎麽樣。”
溫婉看著羅守勛問道“這是他什麽時候寫的？”能寫出著這樣的字，定然不可能是十五歲寫的。她如今天天都練字，再練五年，也達不到如今這樣的水平。所以，這定然不是在參軍前寫的。而且，參軍之前也寫不出這種意氣風發的味道。
羅守勛自豪地說道“這是白將軍，在浙江臺州征軍時所寫下的詩。為的是勉勵大齊的男兒，要保家為國，踴躍參軍。這副字，可是我花費重金尋了不少的人才弄到的。弗溪啊，我什麽東西妳看上了都可以給妳。但是就這壹樣，是我的心頭好。”這話的意思，兄弟我夠意思，妳們做兄弟的，可別不夠意思，來搶我的心頭好。
溫婉聽了這話，笑了笑。雖然此人字寫得確實不錯，但她又不崇拜。對溫婉來說，白世年，也無非就是壹個路人甲而已。
羅守勛卻是不放過溫婉，笑著說道“弗溪啊，我跟妳說。我之前就聽說過，白將軍也下得壹手好棋。雖然現在白將軍不在江南，但保不齊哪日會回去。要有機會，就跟白將軍比試比試，看看誰更厲害。弗溪，說真的，妳要從軍，也會成為下壹個白將軍的。我真的很期待妳也成為壹個蓋世英雄。”說武藝，羅守勛也知道溫婉是半桶子水。但是羅守勛很佩服弗溪身上這股韌勁，就算不是最好，但卻會盡最大的努力。
溫婉不願意再糾纏這個話題，每次壹提到這個，羅守勛就變成了壹個八婆。跟著鳥兒似的，壹直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妳要順著他來，他鐵定跟妳說壹天壹夜都說不完。於是，當下壹臉不感冒的神情道“沒興趣。”
羅守勛還想再遊說溫婉，燕祁軒看著不高興地說道“妳有完沒完。每次壹說到那個白世年的，妳就沒完沒了。要想說，跟著妳的丫頭說個頭去。我跟弗溪可沒這個閑工夫聽。”
附上曹植的《白馬篇》：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
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
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
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
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
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
邊城多警急，胡虜數遷移。
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
長驅蹈匈奴，左顧陵鮮卑。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
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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