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妖傳

羅貫中、馮夢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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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化化本無涯,但是含情總壹家。
不信精靈能變幻,旋風吹落活燈花。
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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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平妖傳 by 羅貫中、馮夢龍

2024-11-8 21:07

  趙壹道:“我雖趕不著這獾兒,卻也撞著壹件異事,釋了壹段大大的疑惑。”就把狐精弄月被射之事,說了壹遍。眾人道:“虧得老兄除了地方壹害,似此說,我等反來相賀。”中間多有不信的,道:“趙大郎趕不著獾,卻裝這篇鬼話來哄我,我如何肯信,除是我親眼看見方準。”又有個年長的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壹面扯著趙壹進涼棚內坐著,把大碗斟酒送他,壹面又引著幾個狐貍精故事,與眾人閑說。眾人到底疑信參半。
  趙壹道:“我壹箭射中彼腿胯,大叫而去,想必地下血點尚存可驗,我等明日同去,就依著血跡尋取狐穴,料不止壹個兩個,盡數拿來,剝他皮做件襖子過冬,卻不好麽。”
  眾人道:“如此再沒話說,若果有些證見,我等出來相請。沒有時,便是說謊,少不得擾妳大大壹個東道。”趙壹應允,當晚吃了壹回,大家拿些野味回家去。趙壹到家中,把前項事說與渾家,渾家口雖答應,心中也不十分決然。趙壹壹夜無眠,巴得天明,便跳起身來,只聽門前樹葉亂響。趙壹道:“今日是初九重陽,信到風起了。”推窗看時,只見絞得水出的壹天烏雲。
  趙壹性急道:“天變了,趁這未下雨時我且扯眾人同走壹遭,回來早飯未遲。”忙忙的梳洗完了,穿上布衫,走到東鄰西舍去敲門時,壹個個都還在床上翻身,叫得他起身,東家又等洗臉水,西家又等吃點心。把趙壹等得不耐煩。看看等下壹天大雨,趙壹起初還只指望雨止,壹口說:“不妨事,不妨事。”過壹會兒,壹發下得大了,料是行走不成,只得回轉家中,吃了早飯,在草堂中坐著,兩只眼睛呆看著天。這雨自早至晚,何曾住點。有壹篇苦雨詞道得好:
  雨兒,雨兒,下得好沒撻煞。又不要妳插秧,又不用妳澆花,又不等妳洗面,又不消煎茶。急忙忙不住點,為著什麽?檐前溜,緊壹番,慢壹番,細壹番,大壹番,刮得人耳朵裏害怕,心兒裏愁緒如麻。把個活動動的人兒,都困做了籠中之鳥。就是跨下個日行千裏的馬兒,也討不得出腳。皇宮天子,妳在何處閑耍。恨風伯偏不起陣利害的風兒刮刮,雨師呵,妳費盡心力,有什奢遮,只落些兒咒罵。索性妳下個無了無休,我到也無說話。只怕連妳也有那厭煩的時節,這些濃濃淡淡的雲兒,少不得收拾還家。勸妳雨師呵,何不早壹刻收拾了罷。
  趙壹那時恨不得取壹根萬丈的竹竿,撥斷雲根,透出壹輪紅日。又恨不得爬上天去,拿個幾萬片絕幹的展布,將壹天濕津津的雲兒,展個無滴。渾家見丈夫晚飯懶吃,只是納悶,蓄得兩瓶好酒,打開暖下,把煮下的野味,搬來與丈夫吃。趙壹不覺吃得大醉,進房來衣也不解,襪也不脫,倒身便睡。直至四更方醒,擡頭已不聽得有雨,想是晴了。又捱壹個更,窗上漸有些亮光,趙壹起身便去推窗看天,卻還是烏洞洞的,且喜雨卻住了。
  趙壹道:“這些害睡癆的,料還未醒,就吃了早飯去不遲。”忙催渾家起身燒湯梳洗,安排早飯。吃了飯,出門看時,又在下著蒙蒙的細雨,趙壹道:“這些狗毛雨,卻不濕衣服,怕怎地。”行上幾步,見地下十分泥濘,趙壹復轉身來脫了襪,套上壹雙蠟底的腳屐。走到東鄰西舍去拉他們時,壹個個都不肯動身,道:“什麽緊要。拖泥帶水,跑許多路去,若果有野狐被妳射著,此時正在害瘡,料不連夜搬去,忙他怎的。”
  趙壹見去不成,又悶了壹夜。到第三日,天色晴明。趙壹道:“今日料無推托了。”侵早先到各家去約了壹聲,回家早飯過了,又去東邀西拉。有幾個老成的回了不去,道:“這般半濕不幹的地下,讓妳後生家走罷。”其余眾人道:“我們跟大郎拿得狐精,卻來回話。”
  壹行二十余人,各執器械。趙壹當先領路,彎彎曲曲,走過了多少山坡,眾人已自走得個不耐煩,比及到了林子裏面,各處搜尋,並無半點血跡,原來被這日大雨沖沒了。
  趙壹也是這般解說,眾人那裏肯信,道:“這茂林之中,上有樹枝遮蓋,終不然雨沖得這般幹凈。就是血跡沖沒了,少不得他的穴洞也在左近,如今那裏有個影兒!”趙壹引著眾人,見神見鬼的尋覓了半響,只管走遠了去。眾人道:“呸!青天白日,打這樣鬼官司,我等不去了,轉去擾妳的東道罷。”氣得趙壹啞口無言,到得村中,妳也道:“趙大調謊。”我也道:“趙大亂說,清平世界,有什麽狐精狐精,則趙大便是個說謊精。”至今人遇說謊的,還說是精趙,又說是亂趙的,我們都為此狐精也。有詩為證:
  妖狐拜月本為真,趙壹原非說謊人。
  雨洗血跡無覓處,世間屈事有誰論。
  趙壹回來,眾人都到他草堂上坐定,要他出來做東道。趙壹無可奈何,只得將渾家幾件衣衫,向解庫解些錢來,備酒與眾人吃。連幾個長老的都請來,眾人咬嚼了壹番。臨起身道:“既擾了大郎,今後別人問時,我們便答應壹聲有狐精也罷。”趙壹愈加不忿,從此更不提起射狐壹節。
  話分兩頭,卻說被箭的牡狐,是個老白牝狐所生。那老狐也不知年歲,頗能變化,自號壹個美號,叫做聖姑姑,在這雁門山下壹個大土洞中做個住窟。這山東西兩峰突起,其高接天,北來南去之雁,都從兩山中間飛過,所以喚做雁門。這聖姑姑生下壹牡壹牝,牡的叫做胡黜兒,牝的叫做胡媚兒。
  原來狐精但是五百年的,多是姓白姓康;但是千年的,多是姓趙姓張,這胡字是他的總姓。當晚聖姑姑同媚兒在月明之下,講些丹術。只見黜兒拐著後腿,壹步壹顛,叫嗥而來。到得土洞邊,便倒在地下打滾亂嗥。老狐上前觀看,已知左腿上著了壹箭,慌忙去拔時,這箭頭入得深了。落得痛苦,全不動彈。
  聖姑姑心生壹計,叫壹聲:“兒子忍痛著。”便屏壹口氣,將牙關緊緊的咬住箭幹,用雙手把他的腿盡力壹推,撲的壹聲,這箭幹便離了皮肉,抽出來撇在地下。那牡狐卻發昏去了。原來這箭,剛剛射中在腿彎裏,筋絡已被射斷了兩條,又且舍命掙回,跑了許多路,如何不死。
  聖姑姑對著流淚,喚媚兒壹同擡他到土床上放下,經兩個時辰方醒。這老狐也識得幾味草頭,煎湯洗治,全無功效。兩日之後,看看待死。正在悲傷,忽想起益州城中有個太醫姓嚴,諱名嚴三點。此人有起死回生手段。若求得他藥來時,有何虞哉。吩咐媚兒好生服侍哥哥,自己扮做有病的老丐婦,提壹條百節竹杖,逕望成都府而來。只因這番,直教老狐平添壹段的見識,重啟無限的事端。正是:
  法是有緣終到手,病當不死定逢醫。
  畢竟嚴太醫如何用藥,救得那小狐精否,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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