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32、

　　傅梁辰每晚睡前都要在書房待壹會兒，這是他的習慣。
　　書房也是這個家裏他唯壹不許我踏入的地方。
　　我每天沒事都會這裏擦擦那裏拖拖，書房從來不用我打掃，我沒問為什麽，傅梁辰抱著我主動解釋說，因為家裏所有監控之類的後臺都在書房裏，他不想讓我看見那些東西，怕我心裏不舒服。
　　我倒也沒什麽不舒服，在他面前我好像從沒要求在這段關系裏平起平坐，不知道是不是被刻在骨子裏根深蒂固的服從性在作祟，又或許是這樣的相處已經給了我足夠的踏實和安全感，總之我從未想過去幹涉他的事，我也不愛問，他不許的事我除了“嗯”壹聲，說知道了，並沒有別的反應。
　　他說的話我都信，他的要求我都照做，他要對我做什麽我也都接受。哪怕他漸漸又拾起某些癖好，重新施加在我身上，因為情境心境都不同了，我也不再恐懼。傅梁辰是個能掌控壹切的人，他總能帶著我全身心投入，引導我去感受，他能熟練地操縱我的身體和大腦，將給予我的各種痛楚全部轉化為快感，讓我在他手下壹邊疼得發抖，壹邊無法控制地勃起、顫抖、射精，我無法控制自己心裏眼裏只有他，無法控制那種甘心被他按在高潮叠起的欲浪中沈淪著，無法清醒的感覺。
　　我真的變成了那只小鳥。
　　門就在那兒，而我再也不會主動踏出壹步了，我已經和從前的視角調轉，這個房子裏對我而言才是安全的，外面令我不安，傅梁辰看著我的眼神就知道，哪怕他伸手把我往天上壹扔，我也只會撲騰著翅膀落回來。
　　他做到了。
　　傅梁辰說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總是對我說這些格外動聽的話，我也格外相信。
　　我在面對他的時候字典裏沒有“懷疑”二字，因為我已經領略過他最惡劣的壹面了，我不相信他還能做出什麽比之前更可怕的事。
　　我不知不覺，就這麽恍惚陷入壹種熱戀中的感覺。
　　也不能算是真正的熱戀，其實是我陷入了傅梁辰洶湧愛意的包裹，我被他的溫柔沖擊到頭昏腦漲，找不著北了，我不了解愛情，但看著他的時候，我覺得這就是愛情。
　　那天吃飯的時候傅梁辰放在手邊的電話響了，他正夾著壹筷子菜往我碗裏放，沒看號碼，直接拿起滑開接聽。
　　“辰哥……”
　　傅梁辰坐得離我太近了，近到壹個女聲從話筒裏傳出的時候，我壹瞬間腦子裏感嘆的是他手機聲音也太清晰了。
　　不是“傅總”，不是“傅先生”，甚至不是“梁辰”。
　　是壹聲帶著嬌嗔的清清脆脆的“辰哥”，這聲“辰哥”裏的熟稔和自然親近，讓我耳朵裏像針紮了壹下，我驀地擡眼看向傅梁辰，而他已經放下筷子拿著手機起身，徑直去了書房。
　　我看著他的背影，整個人楞在原地。
　　我放下筷子，靜靜坐在椅子上等著，僅僅過了兩三分鐘，這是世界上最漫長的兩三分鐘，傅梁辰拿著電話走了出來。
　　“怎麽不吃？”他彎著嘴角拉開椅子坐下，伸手捏了捏我耳朵。
　　“是……是誰？”我不想管他故作無事的態度，我心裏像塊玻璃炸了壹絲細碎的裂紋，我做不到像他壹樣輕松坦然，我這壹刻忘了分寸，忘了自己的位置……不是，我有位置，我是傅梁辰口口聲聲最喜歡的人、最在乎的人……
　　我都從未叫過他壹聲辰哥，雖然我知道他比我大好幾歲，按理這麽叫他也沒什麽，可我還沒想到這壹層，還沒來得及在與他之間產生壹個親昵的、象征某種關系的稱呼，我只是叫他傅梁辰，他只叫我周年，連名帶姓，我不知道居然有人還可以這麽親熱的叫他辰哥，比我還親熱……
　　他跟她之間……
　　傅梁辰看著我，眼裏帶著笑意，但那笑意與以往的溫柔不同。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不，我知道這不是錯覺，傅梁辰眼裏閃過壹層冷厲，我曾經對那種眼神無比熟悉，我不會看錯。
　　“周年。”他叫我，語氣很輕。
　　我看著他，急切，驚慌，都未發覺自己已經紅了眼睛。
　　我的腮頜線繃起，強忍著某種情緒看著他，我強迫自己與他對視。
　　“是壹個長輩家的孩子，她父親和我爸是老交情，這孩子最近從國外回來，我們兩家吃過幾次飯。”傅梁辰說得簡潔，輕描淡寫。
　　我聽懂了字面意思，也懂了這背後所摻雜的父輩們某種期待，這誰他媽能不懂——
　　我站起身往小房間走，傅梁辰起身拽住我，我甩開他手逃壹樣沖進房間，但沒來得及關門，傅梁辰“砰”壹聲擡手把門推住。
　　“周年。”他語氣和眼神都冷了下來。
　　我睜大著眼睛看著他，哭不出來，也說不出什麽來，我就看著他。
　　“妳在想什麽？”他問我。
　　我說：“我在想妳是不是說過不會騙我。”
　　他視線緊緊釘進我眼裏，“我騙妳了嗎？”
　　我手指摳緊門邊：“妳有沒有……妳自己知道……”
　　他說：“我做了什麽讓妳有這種懷疑？”
　　我受不了這種步步緊逼，從眼神到語氣，再到說出來的話，我看著他，胸口喘息著。
　　對啊，他做了什麽？就算他做了什麽，我又有什麽資格幹涉，我是什麽人？
　　周年，妳是傅梁辰什麽人？
　　妳忘了嗎？
　　我瞪著眼睛，腦海裏回響著壹句話：妳只是壹只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