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七章 乾坤未定，我就是黑馬

　　星城學府，301宿舍。
　　坐在書桌前，封棋統計著這次在未來夢境中的收獲。
　　筆在念力的操控下，流暢的在筆記本上書寫著。
　　猩紅研究院這條未來線，終於讓他撥開迷霧見到了真相。
　　知道了隱藏在人類文明中的暗勢力究竟是誰。
　　現在他需要整合梳理壹下情報信息，然後開始制定針對科技研究院的計劃。
　　至於樂平安，既然已經確定就是狼人，他就不會手下留情。
　　更不會想著去感化他。
　　原則上的立場錯了，就已經沒有挽回的必要了。
　　他與沐晴完全不同。
　　沐晴雖然被稱為歷史大魔王，但始終都在為人類而戰。
　　選擇的是隱秘而偉大的自我犧牲路線。
　　他最初得知沐晴背叛人類的時候，也有過想辦法將其扼殺的念頭，只是諸多疑點沒有得到答案，他選擇了繼續了解真相。
　　樂平安的情況則截然相反，站在人類這邊，實則壹直在為想要顛覆人類文明的科技研究院效力。
　　兩者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至於殺死樂平安是否會打草驚蛇，他並不擔心。
　　現實線中的樂平安還未懷疑自己，他背後的科技研究院更是不曾對自己有任何戒備。
　　只要處理妥當，樂平安死後沒人會懷疑到他身上。
　　因為他沒有任何殺人動機。
　　沈思片刻，他開始繼續在筆記本上書寫這次在未來夢境中的收獲。
　　能力提升壹、殺死麻辣獲得天賦能力與前綴稱號“再生”，血脈進化點達到了852，距離進階還差148點血脈進化點。
　　備註：往後可每次讓猩紅研究院準備壹只符文改造生物，用於實力提升。
　　能力提升二、殺死惡靈獲得少量精神力強度提升。
　　備註：惡靈似乎是與活死人相似的領域衍生生物，身上未發現符文晶石，殺死後未獲得天賦能力……可算是找到了壹種能夠提升精神力強度的領域怪物。
　　……
　　這次在未來夢境中的實力提升，僅有兩條信息記錄。
　　但收獲卻不小。
　　殺死活了悠久歲月的麻辣，帶來的血脈進化點提升抵得上三、四只普通領域生物了。
　　同時細胞再生的能力也不弱，未來有較大成長潛力。
　　如果能避開英年早逝的結局，細胞再生能力就能讓他獲得悠長的壽命。
　　接下來是情報上的收獲。
　　這也是他這次在未來夢境中最大的收獲。
　　情報收獲壹、明確了潛伏在身邊的狼人身份：樂平安。
　　備註：需要盡早將其拔除，好展開後續針對科技研究院的計劃部署。
　　情報收獲二、明確科技研究院就是潛伏在人類文明中的毒瘤勢力。
　　備註：可以選擇壹條時間線與莫飛展開合作，試著摧毀科技研究院。
　　情報收獲三、通過猩紅研究院提供的情報，得知小黑極有可能是科技研究院打造的靈能納米蟲聚合體。
　　備註信息：小黑在被打造完成後可能失控，脫離了科技研究院的掌控。
　　情報收獲四、猩紅研究院的缸中之腦計劃研究已有進展，往後可與猩紅研究院展開此方面的合作。
　　情報收獲五、始終未見到被擊殺後的領域生物，猜測被殺死的領域生物從時間線中抹除，也有可能是歷史改變恰巧被殺死的領域生物消失。
　　備註：領域衍生生物不受此影響，例如小殘，無論殺死多少次始終都在，且殺死此類領域衍生生物無法抽取天賦能力。
　　……
　　不斷書寫中，筆記本上多了好幾頁記錄信息。
　　這些信息記錄更像是備忘錄，將腦海中的信息整合，便於下壹次利用。
　　至於信息的安全性他倒是不擔心。
　　每次執行可能暴露自身秘密的危機前，未來的他都可以提前將筆記本壹把火燒了。
　　這樣就查不到任何痕跡，甚至比網絡留存信息更安全。
　　其中有壹條時間線中，他就是因為太過暴露而被科技研究院盯上，然後被刪除了壹切網絡留存信息。
　　書寫完畢後，他開始翻看記錄在筆記本上的信息。
　　直到現在，他還是有許多難以解答的問題。
　　例如既然科技研究院有那麽大的能量，能從各方面壓制猩紅研究院，為什麽從未有過直接橫推人類文明的想法？
　　對此，他腦海中浮現兩個猜測。
　　第壹，科技研究院固然強大，但還遠沒有對抗全人類力量整合的地步，所以選擇不暴露自身，繼續潛伏在人類文明中尋找機會，想要兵不血刃的顛覆人類文明。
　　第二，領域生物中並非鐵板壹塊，相互間也是敵對關系，掌控科技研究院的領域超脫生物忌憚其他潛伏在人類文明中的隱藏勢力，不想輕易出手讓其他勢力坐收漁翁之利。
　　但無論是哪壹個結果，科技研究院都必須除掉。
　　合上筆記本，他坐在書桌前陷入了沈思。
　　如何殺死樂平安才能不暴露，這是他現在要面對的壹個大問題。
　　學府內安裝了大量攝像頭，直接提刀去樂平安的宿舍將他宰了必然會暴露自己，所以必須想辦法將樂平安約出來。
　　約的過程還不能使用手機等通訊工具。
　　留有通話記錄是個麻煩事，說不定能被調出通話內容來。
　　到時候就百口莫辯了。
　　難道和公眾解釋他這是為了人類文明的發展而刀了樂平安這頭狼人？
　　誰會信？
　　必然認為他是個連自己學生都殺的瘋子，然後給他安排監獄終身獎。
　　思索再三，他站起身，邁步往樂平安所在的宿舍樓走去。
　　片刻後，他來到了樂平安所在的房間。
　　敲門數下後，房門打開。
　　發現是他，樂平安笑容靦腆的輕聲開口道：
　　“棋哥，妳怎麽來了。”
　　“有幾個靈藥學上的知識想問問妳，現在有空嗎？”
　　“隨時有空，先進來吧。”樂平安當即側身讓開，示意他進來說話。
　　邁步走入房間內，裏面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味，書桌前堆滿了各類修煉學書籍，攤開的筆記本上還寫滿了重要知識點。
　　看到這壹幕，封棋心中略有觸動。
　　其實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理解，為什麽樂平安要背叛人類。
　　領域生物到底能給他什麽？
　　如果人類毀滅，難道他們這群叛徒還能與領域生物和平共處不成，還不是會淪為奴隸。
　　“棋哥，妳先坐會，我去給妳倒壹杯飲料。”
　　在樂平安離去後，他伸手拿起了書桌前的筆記本，從密密麻麻的文字記錄中可以看出樂平安用了心。
　　這時樂平安歸來，將裝滿橙汁的飲料放在了書桌旁，然後微笑道：
　　“棋哥，我最近在功法研究上遇到了好幾個問題，正巧妳來了。”
　　聽到這番話，封棋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微笑著詢問道：
　　“平安，妳這麽刻苦學習修煉學內容，畢業後有什麽打算嗎？為什麽不跟著妳父母學習機械科學方面的知識？”
　　“我對機械科學不感興趣，夢想是加入功法研究院工作。”
　　聽到這番話，封棋心中浮現諸多想法。
　　當初他以為樂平安與莫飛壹樣，有自己的愛好，所以選擇了自己喜歡的未來道路。
　　但此刻知曉樂平安是狼人，他就不得不懷疑樂平安想要加入功法研究院的動機了。
　　所以，科技研究院試圖讓樂平安滲透某個功法研究院？
　　這方面的問題他沒有多想。
　　繼續壹番閑聊，期間回答了樂平安幾個修煉學上的問題後，他進入正題：
　　“平安，明天晚上過12點來後山，替我測試壹個新功法。”
　　“又研究出新功法了嗎？”樂平安頓時感興趣地詢問道。
　　“嗯，不過這門功法比較特殊，適合在深夜修煉，屬性偏向木元素，所以適合在草木茂盛的區域內修煉。”
　　聽到這番話，樂平安倒是沒有懷疑，當即點頭：
　　“沒問題。”
　　“其實也不是想要妳替我測試，那是對妳的不負責任，現在這門功法還不完善，測試中可能會出現某些身體上的問題，主要是想讓妳替我把關，比如我修煉出錯時替我及時打求救電話，否則我怎麽死都不知道。”
　　“棋哥研發的功法肯定沒問題。”樂平安撓頭笑道。
　　作出約定後，他離開了樂平安的房間。
　　他給了樂平安壹天時間緩沖，也給了自己壹天時間準備。
　　接下來的時間他先是訂購了壹個防竊聽檢測設備，然後仔細查看宿舍樓附近的攝像頭，大致確定每個攝像頭位置後，他心中做好了打算。
　　……
　　次日，深夜。
　　圓月高懸，皎潔的月光揮灑大地。
　　封棋在這時打開了窗戶，念力透體而出籠罩周身，隨即身形被托浮著飛出窗外。
　　身形拔高了百米有余，他繞過所有攝像頭徑直從空中往星城學府的後山而去。
　　念力在飛行中快速消耗，好在支撐著他飛到學府後山。
　　這裏草木茂盛，有壹個涼亭，涼亭的兩側還有學府老壹輩學者的題詞。
　　站在這裏，能壹覽無遺星城學府的夜景。
　　數小時的等待，穿著學員制服的樂平安從遠處浮現，沿著山路快步走來。
　　“棋哥，妳來啦。”發現站在涼亭前的他，樂平安當即笑容靦腆的打招呼道。
　　望著樂平安，封棋的內心泛起漣漪。
　　但他別無選擇，既然確定了樂平安就是狼人，他就不會手軟。
　　此刻山風拂面，他沈默數秒後開口詢問道：
　　“平安，為什麽要背叛人類，站在領域生物那邊。”
　　面對詢問，樂平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有些不知所措道：
　　“棋哥，妳在說什麽？”
　　此時封棋已經用念力掃過樂平安的身體，確定他沒有攜帶除手機外的任何設備，同時他身上攜帶的區域監聽設備檢測儀器也未發出警報。
　　隨後他驅動念力將樂平安悄悄掏出的手機奪來，握拳間將其肢解粉碎，丟下山去。
　　“平安，不要再偽裝了，我什麽都知道了。”
　　望著面色冰冷的封棋，樂平安的臉上浮現壹抹苦澀：
　　“能告訴我妳是怎麽知道的嗎？”
　　“妳先告訴我，為什麽要選擇背叛人類。”
　　只見樂平安的身軀輕輕顫抖，似乎已經意識到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麽，臉上靦腆的笑容轉眼間變成了歇斯底裏的猙獰：
　　“為什麽？沒有為什麽，我為自己而活難道有錯嗎？”
　　“這不是妳背叛人類的理由。”封棋冷聲道。
　　“別裝得這麽清高，妳沒經歷過我的遭遇就不要站在道德制高點審判我，妳不配！”
　　此時的樂平安徹底變了模樣，再也沒有了曾經的謙遜。
　　望著面色冰冷的封棋，樂平安顫抖著身子繼續道：
　　“我不想的，可我沒得選，真的沒得選。”
　　說著還未等封棋動手，他忽然張嘴咳出了壹灘鮮血：
　　“呵呵，棋哥，妳別想我從我這裏得到任何信息，既然我暴露了，就沒打算活著了。”
　　看到樂平安吐血，封棋忽然想到了未來的他留下的信息中有描述。
　　所有被抓獲的暗勢力成員，都會用壹種神秘的自殺方式，能讓自己迅速死亡，並且屍體也會跟著逐漸分解、消散。
　　意識到樂平安正在用那種方式自殺，他當即上前壹步，伸手抓向了樂平安。
　　手指與已經意識模糊的樂平安相觸，夢魘能力突然開啟。
　　無數記憶碎片信息湧入他的腦海中。
　　“平安，將來壹定要成為壹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平安，妳的夢想是什麽？”
　　“科技研究院？不愧是我的好兒子，愛好和我壹樣，科技才是未來。”
　　“兒子，這項研究如果妳爹沒能完成，等妳長大了壹定要替我完成，這項技術或許能改變人類未來。”
　　……
　　無數記憶信息在封棋的腦海中交織。
　　他看到樂平安成長中的許多記憶畫面。
　　幼年時期的樂平安在父母的陪伴下成長，生活幸福美滿，他的父母是科技研究院的高層，他們不缺物質上的條件。
　　所以童年時的樂平安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還特別喜歡跟父母撒嬌，躺在父母的懷裏聽他們講故事。
　　掠過樂平安成長中的大部分信息，其中壹段畫面引起了封棋的關註。
　　這段記憶畫面中樂平安躺在床上，像是生了什麽病，臉上還佩戴著供氧呼吸器。
　　從樂平安的視角能看到，他的父母此刻趴在床頭，壹臉悲傷地望著他。
　　期間他的父親還時不時抽自己壹耳光，嘴裏說著自責的話。
　　躺在床上的樂平安身體越來越虛弱，體內生機在每壹個呼吸間悄然流逝。
　　就在這時，壹道黑影出現在病床前。
　　封棋聽不清畫面中的黑影到底在說什麽，聽著黑影訴說，兩夫妻神色掙紮。
　　最後樂平安的父親從腰間掏出了靈能槍對準了黑影，但能明顯能看到他握槍的手在不斷顫抖著。
　　而樂平安的母親卻在此刻按下槍口，壹臉痛苦的點了點頭。
　　這時樂平安的父親像是被抽空了力氣，癱坐在地，眼眸中滾落淚水。
　　黑影在這時將手放在了樂平安的額頭，輕撫間壹團黑色能量滲入樂平安的體內，原本面色蒼白的樂平安臉上浮現壹絲紅暈。
　　斷斷續續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緩。
　　……
　　看到這壹段記憶畫面，封棋忽然意識到樂平安的父母為什麽要背叛人類了。
　　為了樂平安的性命，他們在壹番思想掙紮後選擇了讓樂平安活下去。
　　這無疑是壹場與惡魔的交易。
　　往後的日子裏，樂平安沒有意外，也開始為滲透科技研究院的領域超脫生物效命。
　　這是他父母的選擇，所以他也別無選擇。
　　在他的父母與領域生物完成交易後，他再也不能選擇光明，只能壹條路走到黑。
　　但滲透科技研究院的領域生物很神秘。
　　即使在樂平安面前，他也從未暴露過自己的模樣。
　　“咳咳！”這時樂平安再度咳血，打斷了封棋的記憶讀取。
　　“棋哥，其實我小時候的夢想也是為人類的崛起而奮鬥終生。”
　　在生命彌留之際，樂平安如同回光返照般恢復了清醒，然後望著封棋繼續道：
　　“棋哥，問妳壹個問題……如果妳的孩子患了絕癥，躺在病床上無法被醫治，這時有個惡魔找到了妳。”
　　“他表示不僅能治好妳孩子的性命，還能賜予妳近乎永恒的壽命，以及任何物質上的要求，代價是有壹群與妳毫無瓜葛的人會死亡，並且沒有人知曉妳做了什麽……這時候妳會怎麽選？”
　　面對詢問，他已經明白樂平安心中所想。
　　如同自言自語般，樂平安繼續喃喃道：
　　“妳不用回答我，記下妳心中的想法，或許有壹天妳也會面臨這樣的抉擇，他們沒有錯。”
　　望著逐漸精神萎靡的樂平安，封棋不由得嘆氣：
　　“人性坍塌的那壹刻固然醜陋，可當他們面臨抉擇時，每壹分每壹秒的天人交戰都值得尊敬，但他們最後做錯了選擇。”
　　“是吧，他們做錯了選擇，可他們又沒有錯……至少在我看來，沒有錯，善惡本就是隨著所處立場而改變的東西……他們沒有錯。”
　　此時的樂平安已經無法再清晰說話，口中不斷嘔血。
　　看到樂平安這般模樣，他心中不是滋味。
　　查看過樂平安的部分記憶片段後，他知道了樂平安說他小時候的夢想是為人類崛起奮鬥，並不假。
　　那也是父母對他的未來期望。
　　可是他的父母卻率先背叛了這個承諾，為了他甘願投身黑暗。
　　在他的父母作出選擇後，他已經沒得選了。
　　這就是與惡魔交易的代價，往後的路只能選擇站在黑暗這邊。
　　“棋哥，好冷……我要死了嗎？”
　　抱著懷中的樂平安，封棋沒有說話，心中對於領域生物的恨意不斷加深。
　　此時的樂平安已經無法再說話，不斷咳血，眼中帶著對這個世界的眷戀燃盡了最後壹縷生機。
　　最後他的身體在封棋懷中如能量碎片般壹點點消散，化為了黑夜中的晶瑩光點。
　　山風吹來，晶瑩霧氣隨風消散。
　　站起身，望著燈火通明的星城學府夜景，封棋心底翻湧著復雜的情緒。
　　“旁白，妳覺得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
　　【人性本惡，剛出生的嬰兒只會索取，不可能懂得付出與感恩……但我覺得人這壹生都在學習怎麽變得善良，成長中的親情、友情、愛情，世間的每壹種美好都會讓人學會壹分善良。】
　　聽了旁白的回答，封棋點了點頭。
　　此刻山風吹拂臉頰，草木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聲響。
　　他心底的情緒也隨著夜風翻湧著。
　　樂平安很可憐，但選錯了立場，就是錯了。
　　他說自己沒有經歷過，不會懂，但封棋心底早已有了那個問題的答案。
　　他不會答應惡魔給予的選擇，更不會選擇放棄。
　　他會去努力去尋找壹線生機，哪怕希望渺茫，也要尋到精疲力盡、無能為力……即使結局遺憾，會令他痛苦萬分。
　　通往夢想的道路必然遍布荊棘，但無論結局如何，他只要問心無愧。
　　每壹次翻山越嶺，未必春暖花開。
　　每壹次風雨兼程，未必彩霞漫天。
　　但他不會選擇屈服、妥協、放棄。
　　即使最終還是要站在末日黃昏前，去見證自己的失敗，他也要像慕暚那般豎起長槍遙指血月，迎著漫天敵人戰至身死。
　　樂平安說，善惡並非壹成不變，會隨著所處立場而改變。
　　在他看來，那只是不堅定者的立場罷了。
　　身而為人何不妨坦蕩直迎萬箭，舍身為人類殺出壹條康莊未來。
　　敵人太過強大不是選擇屈服的借口。
　　生如螻蟻當有鴻鵠之誌，命如紙薄應有不屈之心。
　　既然乾坤未定，結局未現，我就是黑馬！
　　此時初升的紅日在地平線盡頭展露壹角。
　　站在山巔擡頭望去，他看到了破曉時乍現的萬道光芒撕破黑夜蒼穹，染紅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