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壹章 永安風雲起，府軍入南山

　　“大人，這東西可不壹般！”
　　韋娓繞著人皮刺神圖仔細查看，眼中滿是震驚，“邪神之力受困於刺神術，就連皮子也能成精怪，當真罕見。”
　　王玄點頭問道：“可以用麽？”
　　“能用，當然能用！”
　　韋娓小心回道：“國之大事，在戎在祀，鼓自古以來就是祭祀征伐神器，皮匠門更是頗有研究。”
　　“我韋家有壹門傳承，叫做八荒驚神鼓，可稱法脈重器，以兇獸邪物之皮制作，越兇越邪，威力越大，這東西正合適！”
　　“法脈重器？”
　　王玄眼中出現壹絲驚喜，“好，韋大姐有何要求？”
　　法脈重器可是能鎮壓法脈的寶物，戲彩門的“百鬼夜行燈”，屠蘇烈的“血浮屠”都是法脈重器。
　　想不到永安府軍還未擴張，就能得到壹件。
　　壯碩婦人韋娓小心拱手道：“回稟大人，制作此物需要符水煮沸回鮮、城隍廟香爐灰鞣制……諸般程序，至少七七四十九天，在下不要半分酬勞，只求大人壹件事。”
　　“說！”
　　“我會將傳承交給幼子，請大人護他長大。”
　　“妳怕我謀妳傳承？”
　　“不敢，只是世事艱難，想給孩子留條路……”
　　……
　　就在二人交談之時，府衙前方也是壹片熱鬧。
　　劉順拿著名冊登記，張橫則在壹旁叉腰吼道：“點到名字的領取木牌，依次排隊登記。”
　　“莫山河。”
　　“到！”
　　“莫成。”
　　“到！”
　　“莫玉。”
　　“……”
　　莫家子弟四百人列隊站立，各個龍精虎猛。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聚集了不少，皆在竊竊私語。
　　“這不是城外莫家營地的麽？”
　　“聽說還是個世家，怎麽參加府軍了？”
　　“妳懂什麽，府軍要翻身了，我聽遠房兄弟說，各地都在征兵……”
　　“竟還有這種事？那我回去商量壹下……”
　　“快走吧，萬壹遲了沒名額怎麽辦？”
　　不少人心事重重，眼中猶豫。
　　遠處莫懷閑臉色淡然看著，心中不停合計。
　　沒錯，這壹切都是在演戲。
　　府軍第壹批擴軍，除去莫家子弟，還要在永安征兵六百。
　　看似容易，實則困難。
　　永安偏僻閉塞，民風剽悍，還有點死腦筋，認準壹件事就很難改變。
　　府軍衰落太久，即便外面吹得天花亂墜，也沒人願意加入，但看到這麽多莫家子弟參軍，免不了心中動搖。
　　這便是從眾心理。
　　百姓們看不到太遠，卻有個最樸素的判斷方法：人有錢的世家子弟都搶著加入，自己錯過機緣怎麽辦？
　　於是不到半天，來報名的就擠滿了整條街。
　　軍府反倒提高了標準：
　　超齡或年幼者不收！
　　有疾病殘疾者不收！
　　家中獨子不收！
　　就這，還只是第壹輪標準。
　　剩下的，要站軍姿半日，考察意誌忍耐力，畢竟兵家鍛體術訓練嚴苛，胸中沒股子狠勁，還真堅持不下來。
　　望著壹張張喜悅面孔，莫懷閑幽幽壹嘆，望向蒼穹。
　　他知道，這些年輕人日後會戰死不少。
　　但大勢之下，上至朝廷世家法脈，下到黎民百姓凡俗，哪個又能躲得過呢？
　　顯慶五年，軍府改制開荒，各州響應，從軍者眾。
　　……
　　立春過後雨水至，鴻雁歸，草木萌動。
　　小白雙翅舒展，狂風吹過羽隙，鷹眼掃視四方。
　　它雖不是靈獸，但天生目力遠超同類，能清楚地看到永安附近山巒景象：
　　松鼠從洞中鉆出跳上跳下，壹只狗獾呲著牙拎起生銹柴刀，壹座不知什麽年代的老墳冒出青煙……
　　永安鎮邪軍府大堂，高層全都聚齊。
　　壹幅巨大羊皮地圖懸起，王玄望著地圖沈聲道：“永安附近山脈，乃天都龍首山分支，數千裏群山與秦州相望，相傳大魏時山中還有不少古堡，不過魏末大亂後沒於塵埃。”
　　莫懷閑眼中有些猶豫，拱手道：“大人，那壹千士兵尚未引煞入體，軍陣不熟，眼下搜山是不是急了些？”
　　“時不我待啊。”
　　王玄微微搖頭，“開荒還在其次。去歲時，妖巢侵襲石瓦村，有傳言乃是因血衣盜肆虐，導致妖物遷徙，必須盡快將周圍山脈情況摸清，否則怕是會有妖巢聚攏。”
　　劉順點頭道：“大人說的是，縣衙那邊已令各村寨子加固堡壘，建起烽火臺，聚集壯丁訓練，我也尊大人之命派人前去傳授血煞鍛體術，但至少壹年後，恐怕才有自保之力。”
　　王玄看了看眾人，“眼下永安兵力不足，免不了要閃轉騰挪，因此我定下三步計劃。”
　　“第壹步分兵行動，我率老兵初步搜山，剩下的人建軍營，練兵，爭取在驚蟄到來之際，有半數新兵引煞入體。”
　　“第二步則相互輪換，引煞入體新兵隨老兵入山訓練，若能找到礦脈，莫家便可派人進入開發。”
　　“這第三步就是新壹輪擴軍，達到三千之數……”
　　“山中環境惡劣，郭老此行不必跟隨，和白軍曹負責軍營建設，您江湖經驗豐富，註意點城中是否有生面孔到來……”
　　“劉順負責新兵訓練，杜家兄妹可為副手，專心練兵，莫管他事，若新兵中有出類拔萃者可暫時記下，待我回來考察……”
　　“莫參軍負責統籌壹切，莫家和軍府的資源調配要細致入微，營造煉器坊之事多與李縣令那邊溝通……”
　　“是，大人！”
　　眾人齊齊拱手。
　　長史林九默默站在壹邊也不插話。
　　他另有消息渠道，不少軍府還未建設，內部就已經開始爭權奪利，暗流湧動，相比而言永安軍府雖小，卻是井井有條。
　　……
　　“壹、二、三……”
　　咚！
　　巨大鐵錘轟然落下，木樁被深深打入地面。
　　永安城外平原廣闊，眼下凍土已松，因此選好地址後當即建起了軍營。
　　莫家出動了不少人手，縣衙召集了大批壯丁，還有商隊駕著車馬運送材料，城外塵土飛揚，騾馬嘶鳴，熱鬧非凡。
　　白三僖和郭鹿泉拿著圖紙登高望遠，旁邊還有數名莫家老工匠相隨，他們同樣也有著石匠門傳承，莫懷閑花重金從邊軍收購了壹張圖紙，將來的軍營必然要布置各種陣法。
　　縣令李思源也挺忙碌，召集城內富商協調。
　　軍營建設不單單是鎮邪軍府的事，往來商隊住宿吃飯、各村寨種糧養豬、城中物資調配，若安排得當，永安城也會迎來壹波大發展。
　　總之，軍府改制將永安這個偏僻小城徹底激活，此刻大燕各地，全是這種忙碌景象。
　　而此時，王玄已率領近百人上了永安南山。
　　這次隨行的，不僅有府軍老兵，還有數十名輔兵，以及莫家派來的各種勘察好手。
　　隨著軍隊擴大，分工也必然明確。
　　老兵專心戰鬥，輔兵則負責搭建營地，運輸器材，埋鍋造飯，若是將來有了重甲騎兵，負責維護的人更多，到時還要招攬人才專職管理這些。
　　莫家此行派來了壹名傑出子弟，名叫莫雲天，和莫懷閑壹樣求學於山海書院，擅長觀地脈，通曉各類雜學。
　　“大人請看。”
　　莫雲天拿起地圖說道：“南山谷道地勢險要，且為龍脈尾余，無風水溶洞，有礦脈的可能性很小，但若先將此地清理，便能建立哨崗，遍望各處動向，以煙火為號警示敵情。”
　　“說的沒錯，所以本官才先清理南山。”
　　王玄擡眼望向高山密林。
　　因為特殊的伏矢煞輪，他此刻眼中能望到林中陰暗處有詭異之炁流淌，還潛藏著不少兇狠畏懼的目光，天上小白也盤旋著發出嘹亮鷹啼示警。
　　王玄眼睛微瞇，“放狗，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