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二少，夠爺們！

　　見劉偉鴻並沒有急著看那些資料，李鑫又問道：“剛才在部隊賓館，方東華都跟妳談了些什麽？”
　　劉偉鴻很隨意地答道：“主要還是胡幼青那點事。問我是不是給胡幼青送了禮物，還問到了維德俱樂部的男女作風問題。”
　　“嗯，胡幼青這個人不行，心理素質太差。紀委的人壹找到他，都沒怎麽問，自己就什麽都招了。”
　　李鑫說著，搖了搖頭，神情很是不屑。似乎對胡幼青壹案的進展情況，他非常的了解。這也很正常，劉偉鴻老早就跟他聊過，該做的準備要提前做好。和其他任何機關壹樣，方東華再強勢，省紀委也不可能是鐵板壹塊，總是有空子可鉆的。
　　劉偉鴻笑道：“胡幼青以前太順了，基本上都沒怎麽經受過挫折，心理承受能力自然就差了點火色。再說這個人行事太高調，又不做任何防範的動作，出事是遲早的問題。”
　　李鑫點頭稱是。
　　劉偉鴻這才從公文袋裏拿出那些資料。這些資料很雜，但是都已經分門別類地弄好了，照片是照片，收據是收據，按照不同的人，分得很清楚。
　　劉偉鴻慢慢翻看起來，李鑫便坐到他的身邊，偶爾伸手給他指點壹下，告訴他照片上的人姓甚名誰，是什麽身份。
　　無疑，這些人都和方東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其中有相當壹部分，是有關方東華的妻子王阿姨的。王阿姨雖然年紀也不小了，但看上去還比較新潮，對新鮮事物接受得挺快的。是維德俱樂部的常客。以她如此顯赫的身份，圍繞在她身邊的各級幹部和大大小小的老板，自然不在少數，眾星捧月壹般。
　　劉偉鴻微笑說道：“李哥，這個準備做得挺充分的。”
　　李鑫說道：“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多做點準備，總是不錯的。”
　　“呵呵，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是這個理。”
　　劉偉鴻說著，將王阿姨的資料抽出壹部分來，放在旁邊，另外的資料，原封不動地放回了公文袋。
　　“我看，有這些資料就足夠了。別的，暫時收起來吧，不壹定都要給他看。”
　　李鑫笑著點頭。他也有這個意思。方東華手裏所掌握的資料，和劉偉鴻有關的很少，也就是和胡幼青壹起吃了幾次飯，至於所謂的男女作風問題，扯不到劉偉鴻身上去。俱皆是維德俱樂部所為。至於是否為劉偉鴻搞貸款提供了壹定的助力，那就不好說了。妳盡可以這樣猜疑，但辦案畢竟是要講究證據，單純憑著推理可不能定罪。
　　劉偉鴻抽出去的那部分資料，足以對方東華構成巨大的威脅了。
　　李鑫說道：“這壹回，方東華沒有‘完成任務’，他上調中紀委的事情，只怕沒有那麽順利吧？”
　　劉偉鴻點點頭，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想要做到事事如意，面面俱到，難度太大。”
　　“那妳打算，這個事情怎麽收場，就這樣‘兩清’？”
　　劉偉鴻微笑搖頭，說道：“就這樣兩清，我豈不是虧大了。這會子，搞不好浩陽已經翻天了。”
　　李鑫笑著說道：“翻天就翻天吧，讓他們鬧鬧也好，看得更清楚。”
　　劉偉鴻哈哈地笑了起來。
　　李鑫果然不愧是他的知己，很多時候，兩人的想法是完全壹致的。這幾天浩陽肯定會很亂，壹些以前哭著喊著要向劉市長靠攏的幹部，只怕正惶惶不可終日呢，說不定正在拼命的找關系托門路，想要改弦易轍，投奔到宋書記的懷抱裏去。
　　沒辦法，官場就是這麽現實的。眼見得劉偉鴻已經被省紀委帶走喝茶，這棵大樹已經倒了，所謂“樹倒猢猻散”，此時再不向宋曉衛靠攏，更待何時？
　　難道等著宋曉衛出手來收拾他們不成？
　　劉偉鴻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觀察壹下，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靠得住的手下。實話說，劉偉鴻內心深處，並不喜歡這種鬥爭的陰謀手段，但大環境如此，國情如此，身在官場，妳不會玩陰謀詭計，人家卻會大玩而特玩，真正純潔的人，在官場只會被人吃得連渣都不剩。
　　只有保護好了自己，才有繼續主事的機會。若是被人吞了，那便萬事皆休。縱有滿腹經綸，報國壯誌，亦是無所施展。
　　“走吧，李哥，壹起去泡個桑拿，做個按摩，放松壹下吧。”
　　劉偉鴻輕輕壹拍大腿，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李鑫微笑道：“妳倒是愜意得很。”
　　“呵呵，坐了壹個下午的車，還被人家在小黑屋裏關了兩個小時，渾身筋骨都有點酸痛了。活壹下血脈，晚上能睡得舒服點。”
　　兩個人說笑著，壹起出門。劉偉鴻住的小別墅離壹號會所不遠，就都沒有駕車，不徐不疾地走了過去。楚江夜景，很是迷人。
　　走到壹號會所，人來人往的，客人不少。
　　劉偉鴻笑道：“生意還是挺火爆。”
　　李鑫答道：“胡幼青剛出事那兩天，生意略差壹點，很快又恢復如初了。”
　　劉偉鴻點點頭。這也是國內的正常現象，關鍵在於壹個“犯罪成本”的問題。國內官員的犯罪成本，實在過低。這麽說吧，國內官員腐敗被處置的情形，和眼下的股市非常類似。九二年九三年的國內股市，基本上是進去壹個就發達壹個，進去十個，至少有九個是賺錢的，而且還賺得不少，只有極少數的倒黴蛋才會虧本。官員這個行業，也是壹樣，多數官員都能撈得盆滿缽滿，金山銀山用不完，真正被揪出來法辦的，只占極少的比例。利益之巨，遠超販毒，出事的幾率，比溫室裏的花朵夭折的幾率還低。如此低廉的腐敗成本，也就難怪人人都削尖腦袋往體制內鉆了。
　　這樣的好事，誰不是心向往之！
　　不要說抓了壹個胡幼青，就算抓壹百個胡幼青，那也不會影響到維德俱樂部的生意。
　　壹念及此，劉偉鴻的心情便變得有些灰暗。
　　吏治清明，民富國強，當真談何容易！
　　李鑫是他的知己，很清楚他心裏在想些什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道：“偉鴻，人力有時而窮，壹夜之間，是不可能世界大同的。妳已經竭盡全力，無愧於心！”
　　劉偉鴻默然頷首，頗為意興闌珊。
　　桑拿按摩之後，李鑫又將劉偉鴻送回別墅，笑著告辭而去。
　　劉偉鴻壹時之間暫無睡意，便在沙發裏躺下來，打開電視機，隨便看看。這壹回赴大寧，走得匆忙，劉偉鴻沒有帶著自己喜歡的書籍，只能看看電視了。眼下他也沒心情去“騷擾”朱玉霞。
　　剛剛看了不到兩分鐘電視，BP機急速震響起來，劉偉鴻拿起來壹看，雙眉微微壹揚，竟然是首都的手機號碼，卻不熟悉。
　　胡彥博、程輝、高升、程山這般小兄弟，都有了移動電話，不過號碼劉偉鴻很熟悉，這個號碼不是他們的。
　　劉偉鴻沒有多想，隨即抓起茶幾上的電話，撥了過去。
　　“妳好，我是劉偉鴻，妳哪位？”
　　“嘿嘿，謝天謝地，妳還能打電話，我還以為妳被關起來了呢！”
　　電話那邊，竟然傳來鄭曉燕鄭大小姐獨特的略帶沙啞的聲音。
　　劉偉鴻不禁坐直了身子，問道：“妳怎麽知道我被關起來了？”
　　“啊？妳真的被關了？關在哪？我明兒就過去看妳！”
　　鄭大小姐頓時就嚷嚷起來。
　　劉偉鴻不由苦笑，鄭大小姐還真是夠朋友。
　　“剛剛關了兩個小時，現在又放了。”
　　鄭曉燕便說道：“二少，妳這回可真要當心了。我聽說啊，有人要搞妳。嘿嘿，人家對妳很惦記啊……”
　　劉偉鴻不動聲色地問道：“玲玲，妳聽誰說的？”
　　既然人家鄭大小姐那麽夠朋友，劉二哥自也不能在壹本正經地叫人家“鄭主任”，那也太不夠意思了。
　　“這個妳別管，總之妳要當心。妳們那省工行的行長前不久是不是出事了？聽說妳在省工行搞了幾千萬的貸款，有人想要拿這個做文章，給妳套個行賄的罪名。”
　　鄭曉燕說道，語氣是少見的嚴肅。
　　鄭大小姐不愧是京師紈絝圈子的大姐頭，果然消息靈通，這樣的事情，都能探聽得到。難為她這麽急著給劉偉鴻打電話，確實很仗義。
　　劉偉鴻微微壹笑，說道：“確實是有人想要做這個文章，我現在就到了大寧，被省紀委帶過來協助調查的。”
　　“那怎麽辦？要不要幫忙？我說二少，別跟我客氣啊，只要我做得到的，妳盡管開口。”
　　劉偉鴻笑道：“玲玲，謝了。暫時還沒必要。既然人家想玩，那就玩玩唄。”
　　鄭曉燕就笑起來，說道：“二少，好氣魄，夠爺們！要我說，那也是沒事找事。消停點不行嗎？大家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我還真就是不明白了，這陳年舊事，幹嘛總是這麽耿耿於懷？”
　　劉偉鴻哈哈笑道：“妳以為，每個人都跟妳玲玲姐壹樣，拿得起放得下？”
　　“哎，二少，妳別誇我，我的心胸真沒那麽寬廣，我很記仇的。不過我是女人啊，心眼小點不犯法吧？”
　　劉偉鴻笑著，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