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女
六朝清羽記 by 弄玉&龍璇
2021-5-10 20:24
“她和鬼王峒武士正面交手的時候受到反震,真氣逆行,然後壹路都沒有休息,造成氣血郁積。”
阿夕側耳聽著帳內的聲音,鸚鵡學舌壹樣說道:“這會兒服了藥,傷勢已經沒有大礙,讓妳放心。這幾天不要讓她勞累。藥物每天早晚各服用壹次,有十幾天時間就能痊愈。”
程宗揚連連點頭。
“還有!”
阿夕道:“以後不能同房!”
“呃?”
程宗揚忽然想起凝羽體內那股寒意,她們不會以為自己幹的吧?
阿夕兇巴巴地瞪了他壹眼,“聽到了嗎?”
程宗揚連忙道:“好好。我知道了。”
帳幕壹動,那個戴著面紗的新娘起身出來。她低頭的剎那,面紗飄起壹角,露出紅嫩的唇瓣。她下巴白皙而又瑩潤,嬌嫩的唇瓣幾乎看不到唇紋,仿佛精致的寶石,在面紗下閃動著嬌艷的光澤。
阿夕扶住新娘的手臂,那些花苗女子隨即圍過來,遮斷了程宗揚的視線。
短短的壹瞬,給程宗揚留下強烈的印象──這位新娘的容貌,似乎不是花苗女子。
“走了走了!”
壹頭瘦驢蹤出來,朱老頭騎在驢背上嚷道:“都起來!都起來!咱們該趕路了!”
程宗揚抹了壹把臉上的水,沒好氣地說道:“這就是妳說的路?”
“沒想到吧?”
朱老頭得意地說道:“要不是我老人家領著,妳們就算走上幾百趟,也不知道這裏還有條路。”
祁遠氣喘籲籲地說道:“這是人走的路嗎?遇上山洪,躲都沒地方躲!”
他們浸在齊腰深的水中,像當日過黑石灘壹樣,在水裏艱難地行進著。朱老頭說的“路“竟然就是那條山澗。他領著眾人順著壹道緩坡下到澗中,然後涉著水往上遊走。這壹段水勢倒還平緩,但澗底的巖石極滑,壹不小心就有人馬滑倒,濺起壹片水花。
朱老頭盤著膝,穩穩坐在驢背上,半瞇著眼道:“富貴險中求。走南荒,本來就是刀頭舔血,虎口求食的勾當。走條山澗算什麽?別擔心,再往前走,水就淺了。走起來比大路還輕省。”
這壹次雲氏商會走在最前面,相比之下,他們的人手是最完整的,這壹路只損失了三人,不算雲蒼峰,還剩了十三人。商館的吳戰威和小魏在後面壓陣,最初的八名護衛現在還剩下他們和石剛三人,以及四名奴隸,就算加上程宗揚他們四個,也只有十壹人。
花苗人走在中間,他們傷亡最重,九名男子只剩下四人,十余名女子卻無壹受傷。這時受傷的花苗漢子在前橫成壹排,後面的女子手挽手將新娘和阿夕護在裏面。
凝羽臉色好了許多,程宗揚讓她側身坐在黑珍珠背上,自己在旁牽著馬韁,順著山澗前行。
在山澗中走了七八裏,隨著地勢的升高,水位漸漸變淺,從及腰深淺,壹直降到小腿處,讓眾人都松了口氣。朱老頭沒有說錯,澗底的巖石雖然濕滑,但沒有山林中那麽多蕨葉藤蔓要砍,壹路涉著溪水走來,倒比山路更加輕松。
濃霧已經消散,兩岸濃綠的枝葉顯露出來。程宗揚道:“老四,這條路妳沒走過吧?”
“涉水的路我也走過不少,但沒敢這麽走過。”
祁遠道:“壹來南荒走的都是熟路,沒人領,誰也不敢走生路。萬壹陷到泥沼裏,可不是鬧著玩的。二來山澗不好走,水急不說,底下是漩渦還是坑洞,誰也說不準。再壹個就是怕遇到山洪。南荒雨多,山洪下來,平常壹條小溪都能變成壹條大河。咱們有時候寧願繞遠路,也輕易不過山澗,求的就是壹個平安。”
程宗揚扭過頭,“雲老哥,妳呢?”
雲蒼峰眉頭緊鎖,良久道:“山澗太險,我也未曾走過。”
“除了我老人家,誰敢走山澗?”
朱老頭不知何時騎著他的瘦驢擠了過來,“也就是我這老南荒,才有瞻量、有見識這麽走!到了前面咱們就上岸,下午再趕壹段山路。運氣好,今晚能宿在蕈子林。”
祁遠沒走過白夷族的路線,更未聽說過蕈子林,也沒什麽反應。雲蒼峰的眉毛卻動了壹下。從熊耳鋪到白夷族,途中會經過蕈子林邊緣,但那足有兩日的路程。沒想到沿山澗溯流而行,只要壹天就能趕到。
不過正如祁遠說的,山澗太過危險,平常過條山澗都不容易,何況是在山澗裏面行走?就是南荒土著,也未必敢不要性命地這樣走。
這山澗支流極多,朱老頭領著眾人七繞八拐,不知道過了多少水岔。越往上走水流越細,最後變成潺潺小溪,溪底潔白的巖石被水沖刷成光滑的形狀,清澈的泉水繞石而過,不時有細小的遊魚被他們驚動,飛快地從石隙間鉆出。
溪水剛沒過腳背,走起來更加容易,連壹直擔心的祁遠也露出笑容。但沒走多久,朱老頭卻離開溪水,帶頭鉆進壹片蕨林。
石剛追上去,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朱老頭,這路剛好走些,走壹段再上岸吧。”
“再走,前面就進沼澤了。”
朱老頭嚇唬道:“那兒的蚊子比老鷹還大,就妳這匹馬,壹晚上血就被吸幹,光剩壹張皮了。”
石剛吐了吐舌頭,老實跟著朱老頭進了蕨叢。
眼前是壹條山谷,谷中生滿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蕨類植物。肥厚的蕨葉下,不時掛著幾串果實。有的青澀,有的通體鮮紅,還有的熟透了,呈現琥珀般的蜜黃色。
石剛忍不住摘了壹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朱老頭道:“別碰,這些果子都是有毒的。”
石剛咽了口唾沫,“聞起來味道不錯,怎麽會有毒呢?”
朱老頭沈著臉道:“沒毒的早讓山裏的猴子吃完了,還能留給妳?小心拿著爛手!”
石剛連忙把果子扔開。朱老頭騎在驢上,順手接住,然後放在嘴裏,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啃得滿口生津。
“餵!朱老頭,”
石剛叫了起來,“妳不是說有毒嗎?”
朱老頭厚顏無恥地說道:“老頭我運氣好啊,檢的這顆沒毒。”
石剛氣得直翻白眼。他是頭壹次走南荒,祁遠反覆交待過,南荒的東西不能亂吃。這會兒看朱老頭吃得這麽香甜,石剛按捺不住,他不敢亂摘,還在那裸蕨樹下,挑了顆熟透變成朱紅色的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張口用力壹咬。
朱老頭拿著吃剩壹半的果子,從驢背上低頭看著他,關心地說:“辣吧?”
石剛張著嘴,咬著半個果子,辣得眼淚都出來了,絲絲地吸著氣。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朱老頭教訓道:“俺老人家剛說過,山裏的果子不能亂吃。這果子叫荔果,青的時候是甜的,等熟透變紅,就辣得入不了口。瞧瞧,小夥兒舌頭都腫了……
還不趕緊吐了!”
石剛口中像含了團火,舌頭帶嘴巴都辣得沒有知覺,用手才把咬下的半個果子掏出來。祁遠趕緊拿來水囊,石剛伸著舌頭嗽了半天口,才淚水漣漣地合上嘴巴。
那些花苗女子從旁邊路過,看到他狼狽的模樣,壹個個都掩口而笑。最後那個與石剛有過壹夕之緣的花苗女子過來,從旁邊的蕨樹下摘了顆青木瓜壹樣的果子,用短刀切開,取出果肉讓他含住,壹邊笑著說了幾句。
程宗揚沒有聽懂,祁遠卻“嗤”的笑了出來。石剛含著果肉“呃呃“幾聲,問祁遠她說的什麽。
祁遠忍著笑道:“她說,妳吃了最辣的荔果,不讓妳再親她。”
石剛臉頓時漲得通紅,壹不留神把果肉吞了下去。那花苗女子卻對旁人的笑聲毫不在意,只笑咪咪看著石剛,又取了塊果肉餵給他。
鬼王峒武士突然來襲,使眾人耽誤了壹個多時辰的路程。朱老頭帶著隊伍緊趕慢趕,趕在日落前,進了壹道山谷。
進入谷中,眼前地勢忽然壹低,兩側山峰合攏過來,圍成壹個狹長的盆地。
從山脊上看去,盆地中盛開著無數碩大的蘑菇,仿佛無數五彩繽紛的巨傘。
程宗揚見過最大的蘑菇也不過十幾厘米高,而眼前這些蘑菇像樹木壹樣林立著,最大的菇柄直徑就超過兩米,菌蓋更巨大無比,仿佛壹座高聳的樓宇。菌蓋形態各異,有的像傘,有的是半球形,還有鐘形、笠形、漏鬥形……顏色有白、黃、褐、灰、紅、綠……深淺淡濃各不相同。唯壹相同的,是它們都極為龐大。
吃驚的不止是程宗揚,除了隊伍中寥寥幾個人,大多數人都是第壹次目睹這樣巨大的蘑菇,如果說當初走的藤橋只是壹個特異例子,眼前這些巨蕈,才使他們真切感受到南荒的異樣風情。
“妳看!”
程宗揚扶住凝羽的手臂,“那個粉紅的像不像間亭子?”
“這就是蕈子林!”
朱老頭道:“十幾裏的山谷,都是花蕈。蕈子林的好處是蕈冠大,把光都遮住了,地上沒有那麽藤蔓枝條,幹幹凈凈的好走。”
踏進山谷,天際的光線便被遮蔽。頭頂大大小小的蕈蓋交錯著層層疊疊。雪白的蕈柄高大而肥厚,蕈蓋邊緣有的像簾子壹樣波浪狀低垂下來,有的上翹仿佛屋檐,還有的向內向外卷曲。
蕈蓋下沒有南荒常見的灌木和蕨叢,潮濕的泥上生滿青綠的苔蘚,還有壹叢壹叢的小蘑菇。雖然是小蘑菇,比平常的蘑菇還是大了許多,有的只有齊腰高低,蕈柄又白又胖,蕈蓋直徑卻超過兩米,讓人忍不住想躺上去享受壹下。
雲蒼峰笑著對程宗揚說:“當心,有些蕈蓋是黏的。老夫年輕時第壹次來,壹時好玩躺在上面,結果被黏在蕈蓋上,最後用刀劈碎才逃出來。還有那種生著環紋的,蕈蓋的纖毛上有倒鉤,鳥雀落在上面都會被鉤住。”
祁遠指著壹株蕈蓋狹長、色澤淡紅的蘑菇道:“這個我認得,是鵝掌菌!拿火壹烤,味道最是鮮美。”
“沒錯。”
雲蒼峰笑道:“咱們今晚有口福了。”
大如車輪的鵝掌菌被幾名漢子砍下來,整個架在火上燒烤。淡紅的菌肉漸漸變成深褐色,表面仿佛塗了壹層油脂,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讓程宗揚意外的是,那些花苗人並沒有因為族人的死而傷心,他們搬出昨天沒有喝完的粟米酒,澆奠了死者,然後就痛飲起來。在花苗人盛情邀請下,商館的人也參與進來。無論商館的護衛還是奴隸,在花苗人眼裏都壹視同仁,強拉來圍成壹圈。
眾人將菌肉切成壹塊壹塊,就著烈酒痛飲起來。程宗揚取了兩塊菌肉,餵凝羽吃了,剛出帳篷,就被卡瓦拉了過去。
眾人壹直喝到深夜,把剩下的酒喝了個幹幹凈凈。除了易虎他們滴酒未沾,幾乎所有人都醉倒了。
南荒釀的粟米酒味道極澀,程宗揚喝了小半壇,醒來時只覺頭痛欲裂,舌頭幹得像門口擦鞋的地毯。
已經燃盡的篝火上還懸著幾塊烤好的鵝掌菌,風壹吹,篝火明明滅滅散發出暗紅的光亮。商隊的漢子們三三兩兩躺在壹處。因為有蕈蓋遮擋,那些北府兵的軍士也沒有再撐帳篷,他們分成兩處,遠遠睡在兩朵半人高的蕈蓋下,各自枕著兵刃,兩手放在身前,睡得整整齊齊。
程宗揚摸了摸手邊的水囊,發現裏面還剩了些水,剛擰開要喝,卻怔住了。
黯淡的篝火中,壹根細細的樹枝從壹株低矮的蕈柄後伸出,在幾塊烤好的鵝掌菌猶豫了壹會兒,最後選中其中最大的壹塊,枝尖紮進菌肉,小心地挑起來,收到蘑菇後面。
那株蘑菇矮矮胖胖,蕈蓋雖然不大,蕈柄卻足有壹米多粗。祁遠說這種蘑菇雖然沒毒,但吃起來跟幹柴壹樣澀而無味,因此大夥都沒管它。
程宗揚側耳聽去,蘑菇後面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偷吃烤好的鵝掌菌。
程宗揚好奇心起,他按照凝羽曾經指點過的方法,收斂自己的氣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然後探頭壹看。
首先映入眼中的,先是壹雙圓圓的眼睛。
壹個少女蹲在蕈蓋下,驚訝地擡起臉。她眼睛瞪得又圓又大,能清楚看到她的眼眸,烏亮的瞳孔像黑色的水銀壹樣靈動。她嘴巴裏鼓鼓的塞滿了東西,手上捧著那塊烤好的鵝掌菌,彎長的睫毛像玩具娃娃壹樣又密又翹。
程宗揚壹眼就認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個少女。這女孩彎眉如月,精致的五官猶如珠寶鑲成,臉頰圓圓的,姣美而又瑩潤,在夜色下閃動著迷人的光澤,竟是生平僅見的絕色。這樣的美女,自己如果見過不可能沒有印象。
但她身上的衣飾十分眼熟,金絲織繡的大紅嫁衣,發髻上白茸茸的狐毛,垂在臉側的潔白面紗……
“妳是花苗的新娘?”
少女費力地咽下菌肉,伸著頭朝程宗揚背後看了看,然後松了口氣。她把手指豎到唇邊,“噓,小聲點。”
“妳怎麽在這裏?”
程宗揚看了看周圍,只有她壹個人,阿夕和那些形影不離的花苗女子都不見蹤影。
少女拿著菌塊,壹手朝他擺了擺,小心聽著外面的聲音。她的手細如脂玉,小指微微挑起,柔美的指尖和紅唇上沾了菌塊的汁液,更顯得嬌艷柔膩。
等篝火旁那些漢子鼾聲響起,那少女小心翼翼起身,又從篝火上撈了塊烤好的菌肉,然後從蕈蓋下鉆出來,拔腿就跑,壹邊跑壹邊還朝程宗揚招了招手,讓他跟上來。
兩人壹前壹後跑到蕈林深處,少女才停下來。她把菌塊扔給程宗揚,甩著手指道:“好燙……餵,把水遞給我,”
那塊鵝掌菌裏外都烤透了,淌著鮮香的汁液,程宗揚把水囊遞給她,訝道:“妳在偷東西吃?”
少女拿著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才細喘著道:“餓死我了。”
程宗揚道:“別的人呢?怎麽餓得這麽厲害?”
少女拿著那塊吃了壹半的鵝掌菌,用力咬了壹口,氣鼓鼓道:“他們都喝醉了,連蘇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妳們烤蘑菇的香味我都聞到了,可誰都不拿給我吃。哎,這是什麽菌?”
“鵝掌菌吧。”
“真香。我到南荒還是第壹次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都是妳們,烤得這麽香,讓我睡都睡不著。”
“為什麽不出來壹起吃呢?”
少女白了他壹眼,“餵,妳別告訴別人見過我啊。”
程宗揚猛地醒悟過來,“妳不是花苗人?”
那少女的美貌與花苗女子截然不同,她十六、七歲的樣子,五官精致柔潤,新月般的彎眉如同畫上去的壹樣秀美,唇瓣小巧而鮮嫩,每次紅唇翹起,白嫩的臉頰上就現出兩朵可愛的小酒窩。
“我倒想當花苗人啊,”
少女帶著壹絲羨慕說道:“我最喜歡她們光著小腳丫,腳踝戴著壹串小鈴鐺,壹走路就叮叮鈴鈴的響,好玩死了。”
說著她又咬了壹口菌塊,“可她們都不肯借給我戴。”
“妳不是花苗人,為什麽他們把妳當作神女?”
“是嗎?”
少女驚喜地瞪大眼睛,連嘴巴裏的鵝掌菌都忘了咽,“她們真的那樣說嗎?
唔!”
少女連忙吞下菌塊,“說我是神女?”
“她們叫妳珂婭,就是神女的意思。”
少女捧著菌塊楞了壹會兒,眼睛漸漸彎成月牙,然後帶有著幾分得意偷偷笑了起來。
“花苗人為什麽說妳是神女?”
“沒什麽啦,”
少女開心地擺擺手,故作無所謂地說道:“我就是給他們治治病啊,療療傷啊,什麽的。”
“妳是醫生?”
“那當然,”
少女挺起胸,驕傲地說道:“我們光明觀堂門下,都是最出色的醫者!”
程宗揚壹時沒有聽清她的話,他的目光完全被少女挺胸的動作所吸引。少女穿的嫁衣是用名貴的絲綢裁制而成,她身材嬌小,平常都低著頭,面紗壹直垂到胸前。有時看著衣物顯得很寬,程宗揚還以為是因為嫁衣作得寬大,這時她壹挺胸,才發現她嬌小玲瓏的身軀上,有壹對貨真價實的豐乳,就像是衣服裏面塞了兩只大白兔。
“呃……妳是光明觀堂門下?”
少女用力點頭,然後花容壹變,“啊”的壹聲捂住了嘴巴。
程宗揚看了她壹會兒,小聲笑道:“妳的身分是保密的吧?”
少女臉繃得緊緊的,然後像被針紮的皮球壹樣泄了氣,嘟著嘴說:“我跟蘇姐姐說好了,到鬼王峒之前不能說的。”
少女懊惱的表情讓程宗揚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我知道了。認識壹下吧,我叫程宗揚,是五原城來的商人。”
少女道:“我叫樂明珠,是光明觀堂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