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四人頂著大雨，在河流的上遊尋找，這裏有壹大片野菊，菊花盛開的季節早已過去，只剩下蔥蘢的綠葉。
　　“朱教授，我發現地洞了！”歪道風突然叫起來，眾人圍過去，果然看見壹處壹人高的地洞，裏面積滿了水。
　　“我們來遲了嗎？”
　　獒犬脫去外套，壹個猛子紮了進去，不到片刻就浮上來：“裏面沒人。”
　　“什麽？”
　　“裏面除了落葉，什麽都沒有。”
　　劉鳴萱似乎想到了什麽：“朱教授，如果假面真的被藏在這裏，對講機早就應該被雨水濕透，怎麽還能使用？”
　　“糟了！我們被耍了！”
　　朱璟洺等人沖進鬼屋的時候，曹雅欣坐在那張詭異的椅子上，頭無力地低垂，青絲長發流瀉下來，遮住了她姣好的面龐。
　　她的身上，滿是鮮血。
　　“雅欣！”
　　兩人扶起曹雅欣，摸了摸她的脖子：“脈搏平穩，她沒事。”
　　“這些血不是她的。”劉鳴萱抓住她的雙肩猛搖，“雅欣，醒醒，快醒醒！”
　　曹雅欣睫毛動了動，吃力地睜開雙眼：“痛……”
　　“哪裏痛？”
　　“頭……”她的意識似乎還有些模糊，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好痛，可能撞破了。”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上尉，妳看！”歪道風和獒犬瞪著裏屋，嚇得面無血色。
　　這間放了三具屍體的屋子如今又多了壹具，九月躺在棺材旁邊，血肉模糊，身上布滿了刀口。
　　他的小指和無名指，被切掉了。
　　曹雅欣像被雷擊中，猛地站起身，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壹幕。
　　“妳們誰見過假面？”
　　歪道風和獒犬互望壹眼：“假面很早就加入了我們的QQ群，但這是他第壹次參加活動，之前誰也沒見過他。”
　　“假面就是當年的兇手！”曹雅欣激動地說，“他壹直在我們身邊！”
　　朱璟洺的目光開始結冰。
　　“這裏很危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朱璟洺黑著臉說，“不用收拾東西，立刻走！”
　　“等等，九月懷裏有東西。”劉鳴萱解開屍體的衣服，竟然是壹張官方出版的地形圖，右下角有兩個猩紅的指印。
　　“這是他留給我們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他想在出谷的路上殺了我們？”
　　“或許，他是想告訴我們什麽。”劉鳴萱指著圖中，某個山頭上被畫了壹個血色的圈。
　　天快亮的時候，雨停了，碧空如洗，世間萬物仿佛煥然壹新，眾人往谷外走，當來到那個在地圖上被畫圈的小山頭的時候，歪道風踩到了什麽東西，發出“哢嚓”壹聲輕響。
　　“等等。”朱璟洺回過頭，“妳踩到了什麽？”
　　“不知道，也許是石頭？”
　　“不，那不是石頭的聲音，是人骨。”
　　“妳聽聲音就能分辨人骨和動物骨頭？”曹雅欣詫異地盯著他，歪道風腳底升起壹股涼意，低頭只看了壹眼，雙腿壹軟，跌坐在地。
　　濕潤的泥土中伸出壹只白森森的手骨，仿佛來自地獄。
　　“這邊也有骨頭！”獒犬大驚小怪地尖叫，眾人舉目四望，這座小山頭上到處都是人骨。
　　“這……這裏是地獄嗎？”歪道風面無血色，渾身都在顫抖，他的神經已經承受不住短短幾天來的數具屍體，“我們出不去的……出不去，我們，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劉鳴萱撥開泥土，取出壹塊腐朽得幾乎看不清字跡的木牌子：“這是壹片墓地。以前的人太窮了，買不起棺材和墓碑，就用席子將屍體壹卷，埋在墳地裏，再插上壹塊寫著名字的木牌，就算壹座墳墓。這兩天下了壹場暴雨，將泥土沖掉，它們重見天日。”
　　“雅欣，妳來看這只手。”朱璟洺道，曹雅欣湊過去，臉色驟變，那只手骨失去了無名指和小指。斷面平整，是被利器切下的。
　　她仿佛想到了什麽，挖出另壹具屍體的左手，依然失去了兩根指頭。
　　“這裏埋葬的是當年被殘殺的村民。”她說，“每個人都被割去了兩根指頭。”
　　“奇怪，如果割去被害者的指頭是這個連環殺手的殺人模式，為什麽秦學兵左手完整？”
　　朱璟洺沈默壹陣，讓曹雅欣拿出玻璃瓶，仔細看了看：“我還不能肯定，但這兩根指頭被切下時死者應該已經死了很多天了。”
　　曹雅欣猛吸了口氣：“妳是神仙嗎？”
　　“不，我是天才。”
　　“真是壹個怪異的連環殺手。”劉鳴萱說，“他殺了秦學兵和無名女屍，很多天之後又回來割下女屍的指頭，隨後繼續作案，割下每個人的指頭。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他們不是同壹個人。”
　　“什麽？”
　　“秦學兵和無名女屍身上的傷口是從右側切入，而這些屍體是從左側切入。”
　　“殺秦學兵的是右撇子，而殺這些人的是左撇子？”
　　“沒錯。”
　　劉鳴萱有些難以理解：“為什麽第二個殺手要模仿殺人？”
　　“20年了。”朱璟洺嘆息，“他們被遺棄在這裏近20年，從沒有人關心過他們。這麽多年的風雨都沒有沖去泥土，看來天意如此，他們希望我們能為他們沈冤昭雪。”
　　山谷寂靜，正好第壹縷陽光自出口的方向流瀉出來，為山谷罩上壹層耀眼的金色，仿佛20年來，這是風門村第壹次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