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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假如讓妳說下去 by 僵屍嬤嬤

2025-3-5 20:03

  兩天後的中午,易童西給三姨打電話,想問問她的近況,誰知對方沒接,直接給掐掉了。好似有壹種預感,她又打給喬默,同樣也沒有人接。
  看來肯定出事了。她立刻前往三姨家中,出門的時候戴上鴨舌帽和口罩,免得出去把別人嚇到。
  其實這些天她壹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喬默和梁驍的事情告訴三姨。沒人教過她,究竟應該怎樣做,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她想,或許該給喬默最後壹個機會,讓她自己醒悟過來,趁早收手。至於梁驍,有多遠走多遠,離開三姨,如此,易童西或許會替他們保守這個秘密。
  除此之外,就只能攤牌了。因為易童西已經警告過喬默,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繼續跟梁驍背著三姨亂搞,她的選擇不多,而且時間緊迫。
  如果老天有眼,真希望她不要那麽傻,用最難堪的方式傷害家裏每壹個人。
  易童西惴惴不安地抵達三姨的住所,開門的是大姨,她走進去壹看,喬默、梁驍、三姨、外公、大姨父,所有人都到齊了。除了易禹非。
  氣氛異常壓抑,整個客廳煙霧繚繞,瞧那面紅耳赤的臉,顯然剛才已經爆發過壹次了。
  “西西,妳先回房間去。”大姨疲憊地對她說。
  喬默冷笑:“西西來的正好,有些事情妳最清楚不過了,正好做個人證。”
  她要說的事情,其實已經跟梁驍沒什麽關系了,她所作的壹切,也都只是為了接下來的這番話而已。
  “我在妳們這個家,是沒感受過多少親情的,”她看著她的父母:“不知道妳們生我幹什麽,除了打牌、吵架,妳們關心過我嗎?有為我的人生負責過嗎?”
  “埋怨我性格不好,成績不好,妳們也不照照鏡子,自己什麽都不付出,卻指望我成龍成鳳,世上有這麽便宜的事嗎?說我不如西西,妳們怎麽不跟二姨比比,她是怎麽照顧子女的,妳們比得上她壹根手指頭嗎?”
  大姨父怒吼:“我跟妳媽養了妳這麽多年,少妳吃還是少妳穿了?!到底哪壹點對不起妳了?忘恩負義的東西,我養條狗都比妳強!”
  “原來養孩子只要給吃給喝就行了,那確實跟養狗差不多。哦,不,我覺得比養狗還要劃算,狗可不會掙錢給妳養老呢。”喬默冷笑:“老實說,妳們生了我,養我是應該的,所以別講什麽‘忘恩負義’這種詞,那是責任,不是給我的恩惠,如果我可以選擇,根本就不想來到這個世界。妳搞清楚了。”
  大姨按住大姨父,紅著眼眶,說:“妳怎麽有那麽大的怨氣?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是像妳這樣長大的,我們該盡的責任都盡到了,就算讓妳早早出去工作,那也是因為妳自己要輟學啊,我跟妳爸阻止過,是妳自己不聽勸。既然不上學,當然就要工作,不然待在家裏啃老嗎?”
  喬默厭惡地嗤笑起來:“是啊,當年我輟學,妳們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嫌我丟人,可妳們連我為什麽輟學都沒搞清楚,這會兒裝什麽盡責呢。”
  大姨父說:“不就是跟同學關系不好嗎?妳這種性格,在哪兒都不招人喜歡,能怪誰?”
  喬默扯起嘴角:“所以,我就活該被十幾個同學堵在巷子裏打耳光咯?”她說著轉頭望向易童西:“那天妳也看到了,要不跟他們描述壹下那個場景,讓他們高興高興?”
  大姨和大姨父楞住了。
  “我也想念書,我也想上大學,可是妳們沒給我這個機會。”喬默抹了把眼睛:“我走到今天是我咎由自取,但妳們要說自己沒有半點責任,那真是豬狗不如。”
  “還有三姨,”她目光灼灼:“妳知不知道,當初我跟妳到深圳,心裏懷了多大的希望?”
  “可妳居然讓我去當情婦。”
  “是,後來是我自願的,因為我受不了同事的性騷擾,我很懦弱,不知道該怎麽辦。而妳對我的痛苦嗤之以鼻。”
  “還要繼續說下去嗎?那天在步行街,我被脫光衣服毒打,那段視頻妳們看過吧?但妳們可能不知道,當時三姨就坐在車子裏,眼看著那壹幕,然後她走掉了。”
  喬默又哭又笑:“真的,妳們算什麽親人啊?真的笑死了好不好?”
  梁驍在後面扶住她的背。
  三姨強自鎮定著,夾煙的手卻在不斷發顫。
  壹時沒有人說話。
  直到,外公白著臉,右手按住胸口,往後倒去。
  他有冠心病,還有高血壓,弄不好會非常可怕。
  大家立刻打120急救。不多時,醫務人員上來,初步檢查,還好不是心肌梗塞,是心絞痛。
  外公被送去醫院,壹行人隨同前往,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喬默停下腳,說:“既然不嚴重,我就不去了,免得給妳們添堵。”
  三姨面色冷漠,只對梁驍說:“妳也滾吧,在我回來之前,收拾妳的東西,有多遠滾多遠。”
  下午兩點,外公被轉入病房,易童西出去買了幾瓶水,回來的時候大姨對她說:“剛才我跟妳哥打過電話,他下班以後過來。”
  易童西“嗯”了壹聲。
  時間壹恍,將近傍晚,三姨說:“我先走了,店裏開業,忙的要死,我明天再過來。”
  易童西也跟著起身:“我跟妳壹起走。”
  “好。”
  兩人走到停車場,坐上車,三姨不聲不響地抽了半根煙,很久才定下神來,說:“去我店裏吃晚飯吧。”
  “不了,”易童西摘下口罩放進包裏,“我現在想回家。”
  三姨轉過頭,驚道:“天吶,妳怎麽被人打成這樣?!”
  她勉強笑笑,避重就輕地解釋壹番,輕描淡寫搪塞過去。
  三姨現在心力交瘁,也沒有什麽精神去管她。易童西不知道她要怎樣消化這壹切,不過,就這麽讓梁驍滾蛋,興許已然是她最大的讓步。
  兩天後,喬默來向易童西告別,那時她就在她家樓下,但是沒有上去。
  “西西,我要走了,”她說:“本來想再看看妳,但我覺得妳應該不太想見我,還是算了。”
  易童西默默站在窗前,遠遠的,看見樓下花壇邊的喬默,和她身後不遠處抽煙的梁驍。
  “妳們要去哪兒?”
  “北邊兒吧,夏天快到了,忘江熱得厲害,”喬默微笑:“妳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夏天。”
  易童西壹時沒說話,恍然想起許多過往。
  喬默微嘆:“其實,我沒想把事情鬧成這樣,本來梁驍也準備要走了,結果三姨好像察覺了什麽,偷偷翻他的手機,然後就天崩地裂了。”
  易童西說:“這樣也好,反正總會過去的。”
  喬默問:“我們的矛盾也會過去嗎?”
  她摳著窗簾上的刺繡,半晌,道:“其實我壹直在想,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前面剛好有派出所,妳大概就真的丟下我,不會回頭了。”
  喬默緊緊咬唇,原來她看到了,她看到姐姐走掉了。
  “不過就在剛才,當我接到妳的電話,聽見妳的聲音,我心裏又想,無論如何,妳還是叫人過來了。”
  喬默忍不住哽咽:“我不是有意的,西西,妳原諒我。”
  “姐,妳在哭嗎?”她忽而壹笑:“少來了,妳很少哭的。”
  又說:“既然妳要跟那個男人壹起走,我必須提醒壹句,他不壹定靠得住。”
  喬默回頭看看梁驍,然後吸吸鼻子:“是啊,都是過慣了紙醉金迷的人,現在要去浪跡天涯,也不曉得能走到哪壹步。”
  易童西說:“反正,不管走到哪裏,忘江有妳的家,累了就回來,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知道,西西。”
  通話結束,易童西從窗邊望去,看見梁驍壹把攬住喬默的肩,兩個緊緊貼在壹起的人,兩個用力生存過的人,現在要結伴遠行了。
  不能說這是壹個好的開始,只希望時間能夠治愈所有人心裏的傷,至少,等喬默再回來時,有人能夠給她壹個真心的擁抱。
  這樣就好。
  ***  ***  ***
  易童西返回學校上課,已經是四月下旬的事了。
  誰能想到,她剛回來就聽見壹個八卦,陸盛堯和曾雪在壹起了。
  原本也沒什麽稀奇,只是曾雪住在隔壁宿舍,進進出出難免碰面,雖然易童西希望保持友好,互不幹擾,曾雪應該也不願跟她打交道,但離得太近,女孩子又多,壹些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亂,有意無意挑撥幾句,壹直坐等著看戲。
  真是壹群小賤人,無聊透頂。
  好在五壹長假很快來臨,周四下午上完課,易童西收拾東西回家,以後也不打算住宿舍了。既然不開心,就離遠壹點,不勉強,愛誰誰。
  晚上她去三姨店裏吃火鍋,接著又跟三姨去看電影,連看兩場,中途收到黎衫發來的微信,問:妳跟陸盛堯到底在搞什麽,怎麽弄到這壹步了?
  她有些意外,手指摩擦著屏幕,壹時不知該回什麽。
  黎衫又發過來:我聽老鄧說,陸盛堯和曾雪去開房了,就在剛才。
  易童西放下手機,過了壹會兒,回:知道了。
  她明白朋友們的心思,大家都覺得她和陸盛堯非常般配,不願看他們慘淡收場。可惜這番美意她只能心領,也只能辜負了。
  淩晨十二點半,她和三姨頭昏腦漲地從電影院出來,急急忙忙上了個廁所,然後往地下車庫走。
  “這幾天放假,妳去我那兒住吧,反正也沒人。”三姨說。
  易童西道:“那我回去收拾點兒東西,明天再去。”
  “好吧。”
  她回到自家小區,踩著高跟鞋筋疲力盡地上樓,正掏鑰匙的時候,發現有個頎長的人影靠墻站在她家門口,此刻擡眸朝她看過來。
  妳能猜到嗎,是陸盛堯。
  這個時候,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呢?
  易童西摸摸鼻子,走上前,聞見壹股濃烈的酒氣。
  “妳,”她也不知該說什麽,把門打開:“妳進來坐吧。”
  他隨之入室,略有些踉蹌,扶著墻,走到沙發坐下。
  “我給妳倒杯水。”
  “不用了。”陸盛堯淡淡地說:“我來就想問壹件事,妳是怎麽做到的。”
  “什麽?”
  他搖頭笑笑:“我交了新的女朋友,妳知道吧?她長得沒妳漂亮,但對我很好,今天我帶她去開房,本來,都已經在脫衣服了,”他停下,抹了把臉:“可是我沒辦法,我討厭讓她碰我,真的不行,我控制不了那種抵觸,然後我逃走了。”
  易童西攥著手,心跳得很沈。
  陸盛堯起身靠近,低頭看著她:“告訴我,妳是怎麽做到的?教教我吧。”
  易童西心裏很難受:“妳別這樣。”
  “好,”陸盛堯按住她的肩:“聽我說,我們重新開始,只要妳保證,不再背叛我,不再玩弄我,那件事,我可以全部忘掉,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易童西感到呼吸困難,她誠實地說:“妳忘不掉的,妳心裏有壹根刺,永遠在那兒紮著,妳永遠都會痛。算了吧,別折磨自己了。”
  陸盛堯狠狠盯著她,眼眶通紅:“妳要我求妳嗎?”
  易童西訝異地張張嘴,喉嚨壹片酸楚:“妳……為什麽要這樣?我這種人……”
  陸盛堯垂下頭,嗓音難掩哽咽:“如果妳還知道愧疚,妳應該補償我,因為這是妳欠我的,妳欠我,明白嗎?”
  那是2015年5月的第壹天,風很涼,月也涼,她永遠記得那個淩晨,有個男人為她紅了眼眶。
  除了易禹非之外的另壹個男人。
  他真的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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