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三章 封印松動

　　二毛聞聲出門，向西眺望，只見兩個年輕男子自西廂往這邊來，這兩個人他都認識，壹個是老熟人裴壹帆，還有壹個是名為雲鼎的歸元派弟子，先前曾經跟裴壹帆來過。
　　二毛看見二人的同時，對方也看到了他，裴壹帆行走之時沖其揮了揮手，二毛則喊住狗子，快步迎向二人。
　　不多時，雙方自殿前廣場碰頭，由於裴壹帆此前曾經為他請功，極力為他爭取獎賞，二毛對他便多有好感，臉上的笑容也是發乎真心，“裴師兄，雲師兄，妳們怎麽來了？”
　　“哈哈，我們揭不開鍋了，來跟妳打秋風來了。”裴壹帆笑道。
　　不等二毛接話，壹旁的雲鼎便尷尬賠笑，“我們的補給出了點問題，實則我們也可以冒險出去籌集壹些，只是二師兄說妳這裏有些存糧，又是自己人，不用與妳客氣。”
　　上次裴壹帆和羋問君過來跟二毛商量將替死鬼等人送到玄雲宗，二毛雖然婉言拒絕卻壹直擔心裴壹帆和羋問君會因此對他心生芥蒂，而今裴壹帆過來借糧，他的心裏頓時踏實了許多，“裴師兄所言極是，咱們本來就是自己人，理應互通有無，彼此幫襯。”
　　二毛說話之間引著二人往廚房去，三人去到廚房時黃七已經不在了，也可能還在，只是隱去了身形。
　　這時候面餅還沒開始做，但雞蛋已經煮好了，二毛拾了壹瓢雞蛋招待裴壹帆和雲鼎，自己則將發好的面團搬上案板，開始揉面做餅。
　　“二毛，妳好像知道我們要來？”裴壹帆隨口問道。
　　裴壹帆之所以這麽問，無疑是看到了鍋裏的雞蛋和還沒上屜的面餅，但這些東西二毛原本是要拿去賑濟災民的，但裴壹帆和雲鼎既然來了，就只能給他們了，如此壹來他就不能說這些面餅是賑災用的，不然裴壹帆和雲鼎肯定不會要。但是說自己提前知道他們要來，也無法自圓其說，急切的思慮之後二毛只得扯謊，“前些天妳和羋師姐過來，曾經說起過妳們的米糧吃緊，這段時間我壹直牽掛著妳們，恰好今天閑來無事，便想著做些吃食讓人送給妳們，妳們來的正是時候，也省得我們跑這壹趟了。”
　　聽得二毛言語，裴壹帆多有感動，“二毛，九州盟有負於妳呀，妳不懷恨在心已屬不易，再這般對我們，讓我們何以自處啊？”
　　“裴師兄，妳這麽說就見外了，”二毛揉面的同時出言說道，“妳們從沒虧負過我，上次的事情妳也沒虧待我，事後還去跟盟主要了練氣心法給我，是我自己不需要的，不怨妳們。”
　　聽二毛這般說，裴壹帆心中大慰，隨後便與雲鼎擼起袖子想要幫忙。
　　只看二人的架勢二毛就知道他們不會做飯，於是便將二人推回桌旁，讓他們趁熱吃剛剛煮好的雞蛋。
　　二毛幹活很是麻利，壹通揉搓切壓之後幾十斤面團便盡數上屜，足足八屜，自鍋上摞起多高。
　　隨後便是燒火，蒸餅的前期是不需要看火的，二毛便趁機將鍋裏的雞蛋都撈了出來，按照鹹淡分別裝進了籮筐。
　　眼見二毛給他們吃的雞蛋是涼水泡過的，而給他們帶走的雞蛋卻不泡涼水，雲鼎便好奇的詢問原因，二毛只道用涼水泡過的雞蛋容易剝皮，缺點是無法長時間保存，最多三天就壞了，而不泡涼水的雞蛋在當下這個時節至少可以保存七天以上，至於腌蛋，保存的時間就更長了。
　　二毛說完，又搬來梯子將掛在房梁上的熏肉取了下來，去年冬天狗子捕到壹頭野豬，他去接姬有德的途中送了壹條豬腿給姞縝，其他的那些壹直沒舍得吃。
　　前年的熏魚也剩下不少，也都摘下來，都是大魚熏的，存放幾年也不會腐壞。
　　眼見二毛又是摘魚又是拿肉，裴壹帆和雲鼎很是過意不去，連連出言阻止，只道不需要這些，山中有人會做飯，只需給些粟米稻谷就行。
　　“這些妳們全都帶走，”二毛說道，“糧食也有，不過妳們兩個拿不了多少，得回去多叫些人來。”
　　聽得二毛言語，裴壹帆多有意外，“妳有幾百斤糧食？”
　　“不止幾百斤，至少有壹萬斤，應該有壹萬二。”二毛隨口說道。
　　二毛言罷，裴壹帆和雲鼎愕然瞠目，面面相覷。
　　短暫的錯愕之後，裴壹帆回過神來，“妳哪兒來這麽多糧食？”
　　二毛將熏肉和熏魚捆紮打包，“朝廷戒嚴禁糧時我囤了壹些，去年我又種了三十畝地，壹年播種了兩季。”
　　“妳種了三十畝地？”雲鼎驚訝。
　　二毛點頭，“嗯，大部分在東山，妳們如果從東面過來，就能看到那些田地。”
　　“妳壹個人如何能夠收種這麽多的田地？”雲鼎疑惑。
　　“不是我自己幹的，為了種地，我還買了頭毛驢。”二毛笑道。
　　“妳為什麽要囤積這麽多糧食？”裴壹帆問道。
　　二毛沒有立刻回答，因為他之所以囤積糧食，是因為他知道闡石在梁州，也前瞻到朝廷很可能會釜底抽薪，圍困參悟闡石的九州盟弟子，但這話他沒法兒跟裴壹帆直說，原因也很簡單，如此縝密的思維和未雨綢繆的前瞻，不是壹個遊方的小鐵匠所能擁有的。
　　裴壹帆也很聰明，見二毛遲疑，隨即出言追問，“妳是不是早就前瞻到可能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裴師兄，妳為什麽這麽問？”二毛隨口反問。
　　“如果沒有前瞻到朝廷會禁糧圍困，妳就不會讓朱尚忠提前采辦那麽多的食物用度。”裴壹帆說道。
　　既然裴壹帆已經猜到了，二毛也就沒有否認，但他也沒有承認，將魚肉收拾好之後往竈下添了些柴，隨後又去了裏屋，“我還囤了些酒水，妳們也壹並帶走。”
　　裴壹帆和雲鼎能做的只有惶恐推辭，但二毛既然說了，自然是真心想給，不過他並沒有將酒水全拿出來，只是提了兩壇出來，實則他是想多給壹些的，但處於隱身狀態的黃七自壹旁掐他的胳膊，別的東西二毛送就送了，酒水她可舍不得。
　　蒸餅需要半個時辰，前兩刻鐘二毛用的是木柴猛火，之後壹刻鐘用的是稭稈小火，最後壹刻鐘用的是樹葉，半著不著，之所以這般也是有講究的，前兩刻鐘蒸熟，之後壹刻鐘蒸透，最後壹刻鐘烤幹，真正會蒸餅的，等到掀鍋時，鍋裏是壹點水都沒有的，而籠屜上的面餅都是幹燥且微焦的，如此這般蒸出來的面餅不但好吃，還能長久保存。
　　面餅得涼透了才能裝進袋子，趁這個機會，二毛帶裴壹帆和雲鼎去看了自己的糧庫，堆積如山的米糧令二人多有震驚，他們這次過來實屬走投無路，原本只是想籌集幾天的口糧以解燃眉之急，不曾想二毛這裏竟然有這麽多糧食，如此壹來不但解了燃眉之急，連後顧之憂也壹並解了。
　　“裴師兄，雲崖山離這裏挺遠的，”二毛說道，“這些糧食妳們準備怎麽帶走？”
　　“這個妳不用擔心，”裴壹帆說道，“我們有人可以驅馭大象，這些米糧象群可以壹次帶走。”
　　“那就好，”二毛說道，“給妳們壹萬斤吧，給我留點兒，外面正在鬧饑荒，山下有幾個村子都開始吃人了，我想救救他們。”
　　裴壹帆本就對二毛多有欣賞，聽他這般說，對他更加敬佩，拍著他的肩膀連聲誇贊。
　　二毛被裴壹帆誇的不好意思，急忙岔開了話題，“裴師兄，今年的種子我已經種下了，七月就能收獲，到時候妳們如果還有需要，可以再來，還有第二季，不過得到年底。”
　　裴壹帆擺手說道，“不不不，這次妳已經幫了我們大忙了，我們那麽多人的口糧不能全倚仗妳，接下來我們會自己想辦法。”
　　“沒事的，我閑著也是閑著，”二毛說道，“只要妳們有需要，我會壹直種下去。”
　　“不用，”裴壹帆搖頭，“今年壹年，再加上明年壹年，最晚明年年底我們就要離開雲崖山了。”
　　“明年年底妳們就能參透神石天書？”二毛好奇。
　　“不能，”裴壹帆皺眉搖頭，“神石天書暗藏天機，晦澀難懂，以我們的心智和天賦，就算窮其壹生也無法盡窺玄妙。”
　　“那妳們為什麽要走？”二毛問道。
　　“因為時不我待，”裴壹帆說道，“實話也不瞞妳，朝廷壹直想要破除封印，放神族回歸，這幾年九州盟各大宗門的前輩壹直在與他們對峙抗衡，但是眼下封印已經有了松動的跡象，最晚明年年底，我們就要與朝廷決壹死戰了，如果繼續拖下去的話，封印就有被巫師破除的可能。”
　　“哦。”二毛恍然大悟，隨即再度問道，“妳之前不是說姬道元的悟性最高嗎，明年年底，他能把闡石天書全都悟透嗎？”
　　“肯定不能，”裴壹帆搖頭，“他最多只能參悟三成，不過參悟三成就能施展仙法了，對付巫師應該夠用了。”
　　“仙法？”二毛頭壹次聽說這個詞匯。
　　“對，不管闡石還是道石，記載的都是仙法，但凡悟有所得，就可得道飛升，成為比肩神靈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