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劍

衣帶雪

都市生活

李忘情打小就不大喜歡她這名字。
壹流宗門的大能修士給弟子取名向來很講究,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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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九十七章七百年

說劍 by 衣帶雪

2024-12-5 20:45

  還未來得及消化掉「滅虛叛界」這四個字眼背後的意義,李忘情就被拉入了地宮門後的白霧當中。
  荼十九的怒吼聲在她進入白霧的壹瞬間便消失了個幹凈,等到腳下的地面踩實後,她卻發現自己看不見了。
  「這是哪兒?」
  「為什麽看不見?」
  李忘情和緊抓著她的唐呼嚕同時出聲,因為她們兩個眼前同樣籠罩著壹層白霧,甚至手邊隨時準備著恢復修為的官印此時也遲鈍得要命。
  尤其要命的是,二人同時感到胸肺處壹陣焦渴的劇痛。
  「這白霧有毒?」
  「不,不是毒。」三人中,唐呼嚕精通毒術,她很快察覺出來這痛苦的來源,「這白霧裏靈氣太少了,修士的身體熬不住。」
  李忘情壓低了呼吸,好受了許多,同時也發現障月把她的手握得很緊,幾乎有壹種強迫似的意味。
  「我們要去哪兒?」
  「不要跌進虛假的歷史裏……我們很快就能出去。」障月縹緲的聲音很快沈默在四周倏然響起的風聲裏。
  「我們還在地宮裏嗎?」李忘情問道。
  障月並沒有回答她,而後面抓著她的唐呼嚕卻本能地展露出了蘇息獄海修士的尖刺。
  「這地方不對勁,我連自己的靈力也無法動用了。」
  她下意識地將壹只回旋毒鏢飛了出去,想試探壹下周圍的環境,但毒鏢飛出去之後竟然沒有落地的聲音傳來。
  很快,有什麽巨大的東西轟隆隆地靠近過來,這聲音很奇特,像是馬車行駛在軌道,但卻聽不到馬兒的嘶叫,相反地,卻有壹股濃烈的、混合著燒木頭味道的熱汽噴湧過來。
  同時,壹股與這灼烈的氣息相符的熱情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
  「三位迷路了嗎?我們正要去國都,要不要帶妳們壹程?只需要壹盞茶的時間就到。」
  不知為何,李忘情很確定發出這聲音的人真誠且善良,是真心想幫他們。
  她甚至有壹些意動,但被障月教我的手稍微緊了緊。
  「我們還要趕路。」障月說道。
  「真可惜。」
  因為警惕而沒來得及搭上話的唐呼嚕聽見馬車迅速離去,不由得問道:「為什麽不答應他?萬壹這是進國都的捷徑呢?」
  「的確是捷徑,但捷徑不壹定是好事。」
  在障月說完之後,第二波好心的路人竟然很快就來了。
  這壹次叮鈴叮鈴的聲音裏,同樣有什麽東西靠近過來,壹個爽朗的聲音向他們問道:
  「妳們不會要走著去國都?那可要走上七百年啊,來,上我這裏來,壹個時辰就能抵達。」
  障月同樣婉拒了。
  唐呼嚕有點不樂意:「接下來該不會時間越來越長吧。」
  如她所言,在第三波人帶著熟悉的馬車聲來到時,邀請時承諾的「壹個時辰」就變成了十天。
  李忘情全程低著頭什麽話都沒有說,等到唐呼嚕為第四波人提出的「二十天」動搖時,她才開口道——
  「雖然去國都的時間越來越久,但是妳有沒有感覺到,靈氣越來越濃了。」
  「啊?」
  唐呼嚕聳動著鼻尖嗅了嗅,道:「的確是這樣,有那麽壹絲靈氣了。」
  對於習慣了洪爐界濃厚靈氣的修士來說,這麽壹絲兒靈氣就相當於沙漠裏起的壹場夜霧,最多能潤壹潤嘴皮子罷了。
  「話是這麽說,可有靈氣了又有什麽用?還不是離國都越來越遠,別說二三十日了,十日內灰霧就會吞噬到國都城墻附近。」
  李忘情沈默下來,在唐呼嚕時不時發出的擔憂聲中,她努力分辨周圍的動靜——從車馬聲到腳步聲,好似經歷了壹場她無法言明的退化。
  有什麽東西,曾經聲勢浩大地來過這個世間,但卻被拒之門外,迄今仍在某個看不到的角落裏,對他們報以悲憐的目光。
  或許是因為走了太久,靈氣也逐漸濃郁起來,唐呼嚕便不再緊繃著,開始問起剛才門鎖的事:「說起來禦龍京的大太子,妳剛才弄出來所謂的「滅虛叛界」,到底說的是誰啊。」
  火隕天災,非咎於天,滅虛叛界,洪爐終裂。
  李忘情心裏壹動,這十六個字裏蘊含的指責已經昭然得不能再明顯了,甚至到了隨便換個修士都要罵他大逆不道的地步——畢竟滅虛的有三位。
  「還有火隕天災。」李忘情深吸了壹口氣,才啞著嗓子道,「按此讖言,是指火隕天災是滅虛尊主所為?」
  李忘情說得極其艱難,畢竟連太上侯和她自己的師尊都質疑進去,實在有些大逆不道。
  障月並沒有回頭,過了好壹會兒,才悠悠反問道:「妳們覺得會是誰?」
  「依我看那肯定是我們家母藤沒跑了吧。」唐呼嚕突然冒出來壹句,「這種邪惡之事,母藤當仁不讓啊。」
  李忘情:「妳剛才背叛了妳們家母藤的寶貝兒子,這麽把祂掛嘴上,不怕死壤母藤托夢來殺妳麽?」
  唐呼嚕:「母藤的耳朵又沒有長到山陽國來,我想罵就罵,我還要先從祂那不著調的小崽子罵起,荼十九這個擰巴坨子成精的壞種——」
  「噓。」李忘情輕聲提醒了壹下,唐呼嚕頓時安靜下來。
  而與此同時,壹直堅定前行的障月腳步慢了下來。
  「到了。」
  李忘情正在猜測接下來到底是誰來邀請時,壹陣熟悉的淡香沖至鼻端。
  真的很熟悉,安神靜氣的壹抹香,她從小聞到大。
  「國都城門要關上了,妳們怎麽還在城外。」來的是位女子,聲音溫柔而清悅,「是要離開國都嗎?」
  「不,我們是要去那裏。」
  「是這樣。」女子緩緩說道,「陽帝駕崩不久,這個時候去國都可不是好時機,妳們決定了嗎?」
  陽帝駕崩不久?
  唐呼嚕慢了壹息,才驀然反應過來。
  軒轅九襄駕崩不久後,山陽國馬上就迎來了火隕天災,滅國就在眼前,這個時機去,豈不是送死?
  李忘情感到唐呼嚕瞬間慌了,她甩開自己的手之後,剛說了壹句「我不願意」,人就被壹陣劇烈的風聲卷走了。
  「唐——」
  「她沒死,只是跌進了虛假的歷史裏。」
  聽到障月這樣說,加上李忘情對跟前的女子身份有所猜測,壹時間又冷靜下來。
  像是什麽都沒發生壹樣,女子繼續問道:「妳們決定好了要跟我走嗎?」
  李忘情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壹次障月也沒有拒絕,說了壹聲「有勞」後,李忘情感到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
  是熟悉的禦風術,看來他們遇到了壹位修士。
  盡管眼前仍然是壹片模糊,李忘情還是通過聲音判斷出了他們正在靠近山陽國的大門,包括那種熟悉的靈氣禁制。
  「來者何人?」壹個沈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觀星司密使回京。」女子說道。
  隨著這壹聲落下,李忘情感到四周的風聲變了,好似有壹扇巨門在面前緩緩打開,壹道仿佛來自天邊的古朽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賓至山陽國,當盡地主之誼。」
  始終盤桓在李忘情眼前的霧氣緩緩散去,當她的雙足終於接觸到了堅實的地面,擡眼看向正前方時,幾近沸騰的人間煙火撲面而至。
  噠噠的馬蹄聲穿街而過,壹個執著令旗的騎士沒策馬行過壹個街口,便敲壹下馬鞍後的銅鑼,拖著嗓子高聲道——
  「陽——帝——大——詔——登神決峰者,坐享山陽國!」
  李忘情站在揚起的塵埃裏,不同於之前在山陽國近郊所看見的那些死板的假人,這裏的景物真實得不可思議。
  無論是摩肩接踵的街市,還是穿行上空的修者,都全然復刻了七百年前繁盛的百朝遼疆中最大帝國的盛景。
  這些人群所聳動的方向,都朝向中央那亙古不變的神決峰。
  也正是有這麽壹座通天的山峰在,李忘情才確信自己沒有錯入了其他地方。
  壹瞬間,她甚至有些茫然。
  「我們這是在哪兒?要幹什麽?」
  「七百年前。」障月的聲音稍有疲憊,但仍是興致勃勃,「而進來時所在的地方是七百年後,我們得在這裏待七百年才能出去。」
  李忘情沈默了壹下,道:「我的壽元只有三百年,減去我七十大壽的話……過了二百三十年,妳就得給我送終了。」
  障月:「所以——」
  李忘情:「我努努力對吧?」
  那好嘛,還能怎麽樣。
  茫然過後,李忘情心裏不由自主地又升起壹絲驚喜與期待。
  這代表她比別人多了七百年的修煉時間,而且沒有討厭的荼十九打擾。
  「我還是得提醒妳壹下。」障月習慣似的把下巴壓在李忘情的腦袋上,懶洋洋地說道,「快到山陽國行將毀滅的那個時日了,最近壹定發生了什麽,以至於火隕天災沒有發生。」
  李忘情突然有壹種不祥的預感:「這個救世大任該不會落在我這個區區切金修士頭上吧。」
  障月:「老婆餅。」
  李忘情:「……啥?」
  障月鼓勵道:「我永遠是妳背後的人。」
  李忘情肩頭壹沈:「我只感覺妳是我背後的重負……唉等等,妳怎麽睡著了?!」
  她回頭看過去,只見障月已經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麅子精?死麅子?」李忘情意識到障月的胳膊是真的向下滑時,終於有些慌亂,「障月?」
  壹瞬間,李忘情想到了壹種可能……或許來到七百年前,障月需要付出壹些她不知道的代價。
  至於這個代價是什麽,很可能就和他的昏睡有關。
  腦子裏種種猜測湧現出來時,壹道人影落在李忘情身側。
  「小姑娘,看妳是官身,怎麽會和修士在壹起?」
  熟悉的淡香裏,李忘情擡頭看向來者。
  眼前的女子正是帶他們進國都的人,她容顏秀麗,長發挽在肩側,沖淡了不少作為劍修的鋒銳。
  李忘情沒有忘記她入城時的自稱——觀星司密使。
  「他是我的……」李忘情頓了頓,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我的,夫君。」
  對,只能這麽說,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個凡人。
  至於道侶的稱呼,顧名思義是相扶求道的伴侶,有那麽壹層修煉的目的在,凡人沒有資格這樣稱呼。
  女子頗為詫異,但也沒有壹般修士的傲慢,溫婉地笑了笑:「能越過歲月溝壑而相知相許,也是難得。」
  說著,她揮袖飛出壹葉浮空扁舟:「妳既是官身,必有官邸,讓我這法器送妳壹程吧,它自會帶妳去妳的官印所在之地。」
  忙不叠地把障月拖上扁舟後,李忘情問道:
  「大恩不言謝,還沒請教前輩名諱?」
  女子笑了壹下,她腰後鏤空的劍鞘裏露出殷紅的劍鋒,恍若杜鵑啼血。
  「我叫緹曉。」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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