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青牛抉擇

　　青牛眸中壹陣駭然，連忙道：“妳們到底是為什麽動手？”
　　“我們沒有得罪過妳們吧？”青牛極力拖延，妄圖再給林暮爭取壹線希望。
　　“這頭笨牛還真有意思。”君無邪轉頭望向左面合體初期修者顧鈞，笑著道，“如此護主情深，真是可惜了，我要是有壹頭這樣的靈獸該多好。”
　　右面合體初期修者萬昌笑著提議：“難得妳有意，既然如此，為何不把這頭青牛收為己有呢，我看他極具靈性，實力也是非常強大，將之收服，以後必然是壹個絕佳幫手和坐騎。”
　　君無邪盯著青牛，有些意動，隨即沖著萬昌笑道：“若是這樣的話，這頭牛將來會不會報復我呢，這豈不是給自己留下壹個隱患，自找麻煩麽？”
　　“這是哪裏話？”萬昌笑著恭維道：“以妳的實力，在妳手下，難道他連壹朵浪花都翻不出來，何懼之有？”
　　顧鈞跟著笑道：“這頭青牛本來是必死無疑，妳若是饒他不死，他感恩戴德還來不及，怎麽會對妳動手？”
　　君無邪猶豫道：“他畢竟是壹直跟著林暮，已經有了感情，我殺了林暮，他難免會對心懷恨意。”
　　“短時間內，肯定是這樣，他若是直接就歸順於妳，那也說明他極不可靠，跟墻頭草壹樣。”萬昌笑道，“但是這頭牛並不笨，待他真正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其實跟了妳，前途絕對是要比跟著林暮好多了，也是有了壹個強大靠山，他何必找不自在，自尋死路，非要替林暮報仇呢？”
　　顧鈞亦是笑道：“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感情了，夫妻好比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夫妻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主人和靈獸之間了，妳擔憂分明是多此壹舉，時間會磨平壹切。”
　　青牛站在原地，心中又喜又怒。
　　喜的是，終於可以拖延片刻，怒的卻是，他明明是超越鳳凰和麒麟的高貴存在，竟然被人當成靈獸來豢養，還要讓他去當坐騎，這些人還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會對他們感恩戴德？
　　到底是誰腦子有問題？
　　林暮縱有萬般缺點，但從未把他當做坐騎，而是把他當成兄弟，生死與共，這樣的感情，豈是君無邪壹個饒妳不死就能抹去的，如果他活著，林暮死了，他壹定會報仇的！
　　“笨牛，我們說話妳都聽到了吧？”君無邪打定主意，望著青牛笑道。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青牛繼續裝傻充楞，拖延時間。
　　君無邪不以為意，和煦笑道：“意思就是，本來妳和林暮都要死，現在我決定饒妳不死，妳以後就跟著我，但不可再有二心，否則的話，妳會比林暮死得還要慘十倍，百倍！”
　　“那妳們現在就要擊殺他麽？”青牛明知故問，心中焦急萬分。
　　林暮體內靈力越來越少，攻勢也變得緩慢，眼看他再度擊潰壹座百重天牢，青牛忙又施展出壹座，他只能這樣盡牛事聽天命了。
　　君無邪微笑頷首。
　　“妳願不願歸順臣服？”萬昌忽然喝問道。
　　青牛壹楞。
　　事已至此，他該怎麽辦？
　　是慷慨就義，跟著林暮壹起死，還是茍且偷生，以待來日復仇？
　　這兩種結局，都是非他所願，但現實卻是，他不得不做出壹個選擇。
　　青牛面色掙紮，陷入糾結之中。
　　現在他體內靈力也是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是真要戰的話，他和林暮聯手，也無異於是螳臂當車，無濟於事。
　　林暮現在神誌不清，瘋瘋癲癲，真打起來，說不定還會跟著君無邪三人壹起攻擊他自己。
　　選擇慷慨就義，就真的是死了！
　　青牛壹族，傳承到他這裏，若是他隕落了，整個族群就徹底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壹代代先輩們的心血結晶的傳承，血脈傳承，天賦記憶傳承，到了他這裏，都將戛然而止。
　　他不能死！
　　弱就是這樣被仇人殺死，任何意義都沒有，慷慨就義，再悲壯，再感人，又有什麽意義？
　　君無邪會更加取笑他，真是壹頭笨牛，自己找死，他會成為壹段笑料。
　　如今有壹個選擇的機會，若是選擇活下來，就真的是去給人當靈獸，當坐騎，以他高貴的自尊，是萬萬不能接受的，但這終究是壹個機會。
　　壹個報仇的機會！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明明知道活下來是最好的結果了，但是青牛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張開口，說出這個決定。
　　在這壹刻，君無邪三人滿面笑容，對他來說，卻是鮮血淋漓，要直面自己內心最軟弱，隱藏最深的地方，自己與自己抗爭，將這些潛藏內心深處的東西，挖出來，狠狠撕開，而且是自己撕開。
　　極其殘酷，極其血腥，極其現實。
　　君無邪見青牛眸中掙紮痛苦，面上笑容愈發燦爛。
　　他從這可以斷定，這頭牛還是比較講情義，只要將其收服，以後必然忠心耿耿。
　　“快點做出決定！”萬昌再度喝道，“妳是在故意拖延吧？別跟我們耍這點小心思，這都沒用，哪怕林暮現在恢復神智，又能如何？能改變妳們的命運？我也真是服了妳們，這麽點實力，竟然就敢制造出這麽大的動靜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妳們可以逆階戰鬥，並且能在返虛期無敵，就真的無敵了？別做夢了！林暮現在清醒過來，也壹樣是死！”
　　青牛望壹眼萬昌，眸中蘊含無盡悲哀，輕聲道：“他若是醒過來，殺真正的高手或許不行，但是想殺妳，還是很輕松的。”
　　“妳此刻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顧鈞和萬昌黑臉相反，他開始唱起白臉，溫言安慰道：“但事已至此，妳掙紮猶豫，又能改變什麽？不若幹脆利落，作出決定，如此壹來，妳現在的主人也會對妳更加偏愛壹些，妳拖延得越久，他就越感到厭煩，萬壹他改變主意，連妳也壹起擊殺，屆時妳後悔都來不及了。”
　　兩人壹唱壹和，剛柔並濟，瓦解青牛鬥誌。
　　青牛苦苦思索良久，再度連續施展數次百重天牢，眼見林暮還是發瘋壹般，靈力快要耗盡，還是不知疲倦發動攻擊，青牛徹底絕望，眼裏淚水頓時濺出來：“我要活下去！”
　　顧鈞和萬昌相視壹眼，兩人眸中皆是壹喜。
　　“我們這就動手吧，以免夜長夢多！”萬昌催促道。
　　顧鈞躍躍欲試。
　　“且慢！”君無邪突然開口，“我有話說。”
　　青牛心裏咯噔壹下，難道是君無邪見他壹直掙紮猶豫，看出他想要復仇的心思，不想養虎為患，改變主意，決定現在連他也壹起擊殺麽？
　　“莫非是妳看不上這頭青牛，忽然改變主意，要將他壹起擊殺？”顧鈞連忙問道。
　　“這頭青牛，實力，天賦，品性，各方面都是絕佳，簡直是前所未見，我很喜歡。”君無邪說話間轉過頭來，望著青牛，“既然妳選擇活下去，便已經是做出這個決定，但是我不知道妳是真的歸順臣服，還是說只是故意如此，將來還要與我為敵，替妳這位主人報仇。”
　　“妳想讓他怎麽做？”萬昌問道。
　　“現在我給妳壹個機會，來證明妳的忠心。”君無邪面帶笑容，望著青牛道，“林暮現在神誌不清，靈力也快要耗盡，實力大損，以妳的實力，都是可以擊殺他，現在，我讓妳親手擊殺他！”
　　青牛面色壹變，連連後退兩步。
　　“為何要這樣做？”青牛聲音發顫，艱難問道。
　　“妳自己將他殺死，這與我們又有什麽關系，妳將來就是想報仇，也是先要把自己殺死，不然算哪門子報仇？人明明就是妳自己殺的。”君無邪笑著道，“既然妳真正作出決定，便是放下，那妳就親手將他殺了，將來我也好信任與妳，給妳各種好處和優待，不然我是難以安心的，誰也不想花費很多心思，養壹個仇人在身邊。”
　　青牛緩緩轉身，望著仍舊兀自不停轟擊著百重天牢的林暮，眼淚不由自主滾滾流下。
　　他沒有想到，到最後，是他殺了林暮。
　　他邁動前蹄，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落地。
　　張開口來，連壹座天水靑牢都是施展不出。
　　茍且偷生，已然是他的極限，如今竟然還要讓他親手擊殺林暮，他如何能做得到？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對林暮出手。
　　往事壹幕幕在眼前浮現，天霄界，千方界，靈光界，每壹次他出現生死危機，林暮都是舍生忘死，將他救出，如今讓他動手擊殺林暮，他如何下得去手。
　　若是將林暮擊殺，他這樣活著，以後就是報了仇，心中會解恨麽？會有慰藉麽？
　　肯定不會。
　　以後的時日裏，他必定是終日生活在自責和懊悔之中，哪怕是殺了君無邪，依舊是無法改變。
　　屆時殺了君無邪之後，他也無顏再活世上。
　　橫豎都是壹死，他何必像此刻這樣，死得這麽卑微？這麽骯臟？這麽屈辱？
　　如此苦苦相逼，兔子急了都會咬人，狗急了都會跳墻，他同樣不會任人侮辱。
　　那就戰！
　　寧願轟轟烈烈壹死，也不願骯臟屈辱茍活，這是他的高貴，來自血脈的傳承。
　　打不過也要戰！死，也要戰！
　　最悲慘，不過是壹死。
　　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拉壹個夠本，拉兩個就賺了！
　　青牛倏然轉身，眸中蘊含無盡仇恨怒火，壹道璀璨至極光芒，直奔萬昌而去。
　　神牛之眸！
　　他主動出手了！
　　“妳們壹起上吧！”青牛身形開始不停暴漲，猶如山嶽壹般，傲立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