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魔鬼的錄音

　　當晚我們收到心理醫生發來的郵件，裏面是他與馬巧軍下午談話的全部錄音，時長有兩個小時。
　　我和黃小桃認真地聽著，前面是在聊壹些日常的事情，中間與他的病情有關，唐子辛循循善誘地開導馬巧軍回憶小時候受過的創傷。馬巧軍說他小時候在學校被同學指著鼻子說成殺人犯的兒子，對他各種欺淩，甚至於老師都睜壹只眼閉壹只眼，每天去學校就好像下地獄壹樣痛苦！
　　有壹次他忍受不了，揍了壹個經常欺負他的孩子，那幫人竟然抱住他，拿壹把小刀捅進他的腰裏。小孩子下手不知輕重，事後也不知道嚴重性，還對他冷嘲熱諷，說他裝死，當時馬巧軍疼得快不行了，拼命求他們趕緊打120。
　　回到醫院搶救之後，他的壹個腎徹底廢掉了。
　　事後經校方調停，捅他的孩子家賠償了壹筆醫藥費，這事就算完了，那小孩毫無愧疚之心，反而像個英雄壹樣，頻頻在學校裏炫耀自己的事跡！
　　說到這裏，馬巧軍痛苦地抽泣起來，泣不成聲地說道：“從那之後，我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每個人在我眼裏，都會傷害我！我經常想去死，可是我不敢，也不甘心，憑什麽，憑什麽我要攤上這樣的人生，憑什麽我要替別人償還罪孽，我要報復這個社會，狠狠地報復！”
　　最後這句話，他的聲音幾乎破音了，伴隨著壹陣桀桀獰笑，聽得人毛骨悚然。
　　唐子辛說了壹堆開導的話，主要意思是告訴他，既然他已經用整個童年替父親還債，為什麽還要搭上未來的人生，那是屬於他自己的人生。
　　然後他又給了壹些切實的建議，建議他離開這個地方，換壹份工作，埋葬掉過去。
　　“他人即地獄，這是我們無法改變的事實，雖然很殘酷，但是妳要學會去正視它，就好像妳正視充滿危險的大海，才能學會如何在航行中保護自己，妳說對嗎？”
　　唐子辛用極具磁性的嗓音說道，馬巧軍不停發出嗯嗯的聲音，然後唐子辛自然而然地轉移話題，請他聊聊自己的父親。
　　壹陣沈默後，馬巧軍開始談他的父親。
　　他眼中的父親就是壹個窩囊廢，壹輩子在吃女人的虧，每每有漂亮的女性來買東西，他就臉紅耳赤不知所措，他在女人面前就是壹個‘慫得不能再慫的軟蛋’！所以馬巧軍不相信他父親會強奸殺人，因為這男人看見女人會緊張得渾身發抖，他怎麽下得了手。
　　我在心裏暗暗分析，緊張恰恰是因為渴望，馬三友是壹個很醜、很內向的男人，壹輩子沒有得到過異性的青睞，從這個層面上看，他是具有犯罪動機的。
　　唐子辛繼續問：“他離開之後，有沒有盡到壹個父親的責任，我是說定期給妳寄生活費？”
　　“沒有。但是他留下了壹筆遺產，夠我們兄弟倆念書、生活的。”
　　“遺產？妳的意思是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就是死了，我這輩子不希望再見到他！”
　　又簡單說了幾句之後，唐子辛突然說時間到了，我和黃小桃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壹動不動地聽了兩個小時，我關掉音頻，說道：“這人值得調查壹下！”
　　黃小桃似笑非笑的道：“妳現在認為，馬三友是兇手了？”
　　我搖頭：“我的觀點仍然是，不要先入為主，但我現在有壹種新的想法，馬三友在二十年前的案件中到底扮演什麽角色！”
　　黃小桃疑惑地說道：“要麽是嫌疑人，要麽是受害者，還能有什麽角色？”
　　我笑而不語，我只是有壹個模糊的猜想，但這個猜想太過大膽，所以暫時不打算說出來。
　　事不宜遲，我當即聯系了胖警官，說我想要關於馬三友的全部資料。從語氣中我聽出胖警官不怎麽樂意，畢竟剛破了壹個案子，他可能不想把精力投入這樁陳年舊案的。
　　胖警官說道：“對了，妳叫我查的沈麗娟，在涼川總共有五個，明天妳過來……”
　　“現在發給我吧！”我說道。
　　“可我現在不在局裏……”
　　“沒事，我可以等！有勞了！”
　　說完我把電話掛了，黃小桃在旁邊偷聽，噗嗤壹聲樂了：“妳這人真不會看眼色，胖警官剛破了壹樁大案，明顯不想再加班了。”
　　我笑道：“我當然知道嘍，但我跟妳有三天期限，不能為了壹點虛偽的人情就浪費時間，現在才晚上八點，還可以做很多事情呢。”
　　黃小桃說道：“看來妳這回是不查明不罷休了！幸好姐也是工作狂，不然肯定受不了妳。”
　　四十分鐘後，胖警官把沈麗娟的資料發來了，五個沈麗娟裏，年齡最小的20歲，最大的50多歲，我問黃小桃：“妳覺得我爺爺二十年如壹日接濟的女孩，會是什麽人？”
　　“受害者家屬？”黃小桃想也不想的就回答。
　　我從包裏取出那份卷宗，快速翻閱起來，當年九名受害者裏，已婚的有四個，排除掉肖警官的妻子，還有三個，可是這三個人的丈夫都沒有提姓什麽。
　　我只能拿著死者照片和沈麗娟比對，並沒有長得太像了，這可難倒我了。
　　黃小桃說道：“反正就五個人，小縣城又不大，挨個找壹遍好了。”
　　“好！”我掃了壹眼屏幕，我覺得可以優先去找的是年齡最小的兩個，她們最有可能是受害者的孩子。
　　資料上有她們的電話，但我覺得當面問比較有誠意，畢竟這是痛苦的回憶。
　　壹聽說我們要出去，孫冰心也要跟來，我們先去了最近的壹個沈麗娟的家，她還在上學，和父母住在壹起。當看到來開門的母親時，我就知道找錯了，編個理由隨便敷衍了幾句就告辭了。
　　緊接著是第二個沈麗娟，她在壹家網吧當網管，我們找到她本人，我委婉地表達來意，問她是不是受害者家屬的時候，那女孩瞪圓眼睛罵道：“妳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