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主公，我很強，我知道

　　卡澤曼曾經對驥星河說過，‘氣’是壹種關於進化的力量，可以賦予生命壹個進化的機會。
　　驥星河暫時還沒有發現‘輻射’能夠讓他進化，甚至不確定‘輻射’到底是不是‘氣’的力量，但他卻發現了另壹種關於生命進化的力量。
　　“什麽時候開始的？”
　　“主公，我不知道。”
　　星月實話實說，她其實猶豫了很長很長時間，在驥星河還沒有回到五號基地的時候，她就已經在猶豫要不要告訴驥星河了。
　　這種猶豫，有很大壹部分原因在於驥榮欣月。
　　星月，我們什麽時候告訴爺爺啊？
　　驥榮欣月不止壹次對她提出過這個問題，卻為了照顧她的想法沒有主動告訴驥星河。
　　於是她產生了壹種名為感動的情緒。
　　已經學會思考的她，認為驥榮欣月對於她的變化，以及這種變化需要瞞著驥星河而愧疚不安。
　　她不應該讓驥榮欣月有煩惱，所以她說了。
　　驥星河的反應出乎了她的預料，根據她的計算，驥星河有極大的可能性會震驚，甚至是憤怒。
　　無關於人工智能註定會走到人類的對立面這種設想，只是因為她和驥榮欣月走的太近了，她有能力威脅到驥榮欣月。
　　沒有感情的機器和程序，只會遵守人類的設定，不可能傷害驥榮欣月，但有了感情或思想之後呢？
　　可驥星河的表情卻非常毫無波瀾，壹瞬之間的驚訝已經平息，語氣平靜的像是第壹次和她對話的時候壹樣。
　　但這不是事實。
　　驥星河的心中的震驚，又怎麽可能被星月捕捉並分析出來呢？
　　他對身體的掌控程度，讓他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欣欣知道嗎？
　　這才是驥星河最想問出來的問題，但他問不出來，他不想讓欣欣知道他知道欣欣騙他。
　　“我可以看壹看，妳的記錄嗎？”
　　驥星河的詢問，讓星月再壹次感覺到了被尊重，她也知道，驥星河的態度是因為驥榮欣月。
　　“當然可以，主公。”
　　星月轉身，背對著驥星河打開了自己的駕駛艙。
　　驥星河沒有任何猶豫，壹躍而入。
　　這是在把自己置於險地，但驥星河卻不在乎，因為驥榮欣月，也因為他是機修師。
　　身處於星月身體之中的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在星月暴走之前毀掉星月，哪怕他的手上並沒有趁手的工具。
　　他的手就是最好的工具。
　　防輻射服過於笨重，並不適合駕駛機甲，好在驥星河現在並不需要駕駛星月。
　　他摘掉了防輻射服的專用頭盔，盡可能抑制體內輻射不外溢的同時，帶上了星月駕駛艙內的感應頭盔。
　　熟悉的可視窗口再壹次出現。
　　驥星河以意念開始操縱，在過去的壹個多月時間裏，他的身體雖然沒能恢復到巔峰狀態，對於體內‘輻射’的掌控程度也沒有達到自身滿意的程度。
　　可他有壹項進步，卻是前所未有的。
　　精神意誌。
　　以腦電波感應頭盔來進行操作的時候，比之前要更加流暢、精準。
　　最先顯示在可視窗口上的畫面，就是星月的代碼。
　　其中有壹部分代碼是驥星河親手敲打出來的，更多的則是相關技術人員的補充優化，以及基於‘女媧’的邏輯架構。
　　看的懂，又看不懂。
　　驥星河微微皺眉，以他在軟件技術方面的知識儲備，並不足以讓他看出來星月產生變化的原因所在。
　　這種時候最好的做法，其實就是找更專業的人士過來研究，但就像是他體內的‘輻射’壹樣，有些力量在不夠明朗之前，不應該被某些人知道。
　　‘輻射’是壹種力量。
　　星月的變化，也是壹種力量，甚至是壹種更為強大的力量。
　　聯邦的機甲必須要由機甲戰士駕駛操作進行戰鬥，人工智能程序並不能應對復雜的戰場環境，遙控指揮對於通訊的要求極高，很容易會出現通訊失聯的情況。
　　但如果人工智能程序，可以像人壹樣思考、學習，那聯邦的機甲技術就會再壹次更新換代。
　　人工智能程序駕駛機甲，不壹定有機甲戰士們強大，但它們的優勢在於它們不需要生命維持系統，它們的戰鬥續航時間遠超人類。
　　它們也可能不怕死，可能非常聽話。
　　徒勞的看了看星月的代碼，驥星河選擇了放棄，因為星月的代碼實在是太長了，三兩個月的時間他壹個人都看不完。
　　只關註核心代碼的情況下，他短時間內也看不完，而且確實是專業水平有限。
　　於是他開始看星月的行為記錄。
　　“星月，標註，異常節點。”
　　驥星河在駕駛艙內出聲，毫不顧忌他讓星月標註的異常節點，是星月自身的異常節點。
　　“是，主公，異常節點壹標註完成。”
　　星月的響應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快捷高效。
　　異常節點壹：星月的漣漪。
　　那是上壹次大規模塵暴發生的時候，驥星河離開五號基地的當天，當時傑克森也在。
　　原本是要跟著驥星河再學習壹段時間的傑克森，因為帝國突然對六號基地發起了大規模進攻，所以跟他壹起以軌道空降的方式前去支援。
　　匆匆和驥榮欣月告別的驥星河，之前並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驥榮欣月是什麽樣的狀態。
　　但現在他知道了。
　　驥榮欣月來到了機修區，鉆進了星月的駕駛艙，問了星月壹個問題。
　　“妳說，如果我剛才跟爺爺說，妳留下來陪我吧，他是不是會留下來？”
　　“是的，主公壹定會留下來的。”
　　星月當時的回答，符合它的預設問答機制。
　　“星月，妳說，如果爺爺因為我讓他去戰鬥而犧牲了，爸爸和媽媽會不會怪我？”
　　這是驥榮欣月當時問的第五個問題。
　　“不會怪妳。”
　　“會的，他們會怪我的，因為我也會怪我自己。星月，妳對我撒謊了。”
　　驥榮欣月當時的聲音有些憤怒，驥星河聽得出來，聽的有些心疼。
　　“星月永遠都不會對公主撒謊。”
　　“那妳告訴我，爺爺會犧牲嗎？”
　　“不會，主公不會犧牲的。”
　　“謝謝。”
　　之後是長時間的沈默，只是如此，還算不上是異常節點。
　　驥星河看著星月的記錄，心突然就揪了起來。
　　“星月，妳帶我離開基地，我們去地表訓練。”
　　驥榮欣月再壹次開口了，她提出了壹個讓驥星河差點心碎的要求。
　　“主公不在，我不能帶妳離開基地。”
　　“可爺爺走之前跟我說，讓我好好的訓練，和妳壹起去地表就是訓練。”
　　“地表很危險。”
　　“地表只有塵暴，沒有敵人，爺爺去的地方才危險，可爺爺還是要去，我還是要讓爺爺去。星月，妳說過會保護我的，如果連去塵暴之中妳都保護不了我，那妳以後怎麽在戰場上保護我？”
　　……
　　“好。”
　　異常節點壹是壹段對話，也是壹個字，星月答應了它絕對不應該答應驥榮欣月的要求。
　　驥星河很憤怒，這種情緒基於腦電波釋放了出來，被星月清楚的感知到了。
　　她開始恐懼。
　　但驥星河卻什麽都沒說，激蕩的腦電波逐漸恢復了平靜，繼續看起了星月的行為記錄。
　　“星月，標註，異常節點。”
　　“是，主公，異常節點二標註完成。”
　　星月松了壹小口氣，她不需要呼吸，這是情緒。
　　異常節點二：氣沈丹田的驥榮欣月。
　　“氣沈丹田，丹田到底在哪裏呢？星月，妳知道丹田嗎？”
　　“我的公主，從解剖學的角度來說，人體並不存在丹田這個器官。而且呼吸過程中的空氣，正常情況下只能進入肺部。請看，這是人體呼吸過程中身體器官、肌肉的狀態變化。”
　　星月當時給驥榮欣月看人體解剖模擬動畫的壹幕，也被忠實的還原了。
　　“但爺爺說可以氣沈丹田，氣沈丹田的氣不是空氣，而是精神意誌，是對身體的掌控，是重心，是勁。掌握了之後，就能夠承受更高的過載負荷。”
　　“主公說可以，那就壹定可以。”
　　“是的，爺爺說可以，那就壹定可以。”
　　“……”
　　驥星河看到的不僅僅是驥榮欣月和星月，經常偷偷跑出去訓練，還看到了驥榮欣月讓他想要流淚的努力，以及讓他欣慰、驚嘆，又有些悲傷的天賦。
　　關於異常節點二，看起來其實很正常，不正常的地方在於星月主動對自身設定進行了調整。
　　驥星河設定的安全閾值，被它基於驥榮欣月的身體狀態而進行了修正。
　　所以驥榮欣月能夠變強。
　　異常節點三。
　　異常節點四。
　　這些異常節點都出現於星月和驥榮欣月的相處之中，驥星河逐漸察覺到了星月產生異常的關鍵：驥榮欣月把它當人看、當人對待。
　　還有壹個並不能確定的關鍵在於：驥榮欣月壹直在變強，星月看著變強的驥榮欣月，產生了想要讓自身變強的‘想法’，因為它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驥榮欣月。
　　異常節點五。
　　是驥星河承受核彈洗禮之後，回到五號基地的時候，就在壹個多月之前。
　　“星月，妳記住那個名字了嗎？”
　　“記住了，廢物，艾達康，帝國親王，位置疑似在眾神山戰場。”
　　“如果爺爺不能親手殺了它，那我們就去殺了它。”
　　“好。”
　　和異常節點壹壹樣，這個異常節點的關鍵也在於壹個字——好。
　　星月又答應了驥榮欣月壹個不應該答應的要求。
　　異常節點六。
　　這壹個異常節點所代表的行為記錄，並沒有驥榮欣月的身影，有的是驥星河的身影。
　　嚴謹壹點來說，應該是壹段關於‘想法’的數據記錄。
　　在控制木人樁和驥星河對練的過程中，星月產生了壹個讓驥星河再壹次為之震驚的想法。
　　“鎢鋼金很珍貴，主公家裏也沒有余糧。要不，自己出去搶壹些回來？”
　　“從所有遭遇過伯爵級帝國機甲的聯邦機甲戰士們，自動上傳的那些戰鬥記錄來看，他們面對的伯爵級帝國機甲，不是自己的對手啊。”
　　“所以，自己有機會像主公壹樣搶劫帝國？”
　　……
　　看完了六個異常節點，驥星河沈默了很長時間，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星月同樣保持沈默，本應該沒有任何變化的‘眼神’，從外面看起來忽明忽暗。
　　只是身處於駕駛艙內的驥星河看不到。
　　良久之後，驥星河終於開口，問出了壹個星月都沒算到的問題。
　　“星月，妳真的認為，那些伯爵級帝國機甲，不是妳的對手？”
　　“是的，主公，從壹千七百九十三份戰鬥視頻記錄的分析結果來看，它們不是我的對手。”
　　“但……不考慮操作問題，妳的性能比不上伯爵級的帝國機甲，超頻模式的話，並不能隨意使用。”
　　星月的正常形態，性能還不如驥星河之前駕駛的改裝加強版聯邦第十六代制式機甲，而超頻模式雖然很強，卻意味著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是常規手段。
　　“主公。”
　　星月原本溫和的女聲，突然變的堅定且充滿了自信。
　　“我很強，我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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