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三章 來自神的期許

　　王染剛從精神轉移艙裏坐起來，他看到模擬器裏的推演，面色壹滯，又躺了回去，像做了壹個仰臥起坐。
　　什麽叫神技啊？！
　　【俺也壹樣】
　　【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麽叫對手】
　　【俺也壹樣】雖然只是壹個綠色天賦，但卻出其不意地為王染帶來了驚喜，
　　邪神皈依者……讓路了！
　　【妳啟動了加速裝置】
　　【在場的邪神皈依者沒有阻攔妳】
　　【妳進入了核心區域】
　　王染面露喜色。
　　他終於跨過了跟邪神之間的最後壹道檻，完成了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偵查任務！
　　【妳見到了邪神】
　　【妳得到了戰爭堡壘的數據支持，飛行器上的探測設備超負荷運轉，源源不斷地向戰爭堡壘傳輸情報】
　　【邪神望向妳】
　　【妳遭受到了嚴重的精神汙染】
　　【妳斷開了與飛行器的連接，並且把精神轉移回了自己的身體】
　　【妳的克隆軀體被銷毀了】
　　【妳走出了精神轉移艙】
　　守望者協會在該靠譜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他這次直面邪神，但卻沒有受到任何不良影響。
　　【妳聽到戰爭堡壘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妳收到了撤離警告】
　　毫無疑問，神戰要爆發了。
　　飛行器上的偵查設備是高級貨色，能看出邪神外強中幹的真相，省得王染再跟神明匯報情況了。
　　【妳沒有撤離】
　　反正是模擬，留下來看看會發生什麽？
　　【光照亮了大地】
　　【妳死了】
　　【模擬結束】
　　王染撇了下嘴，心想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只可惜不知道最後誰打贏了。
　　應該是守望者協會的神吧？
　　為了確保萬無壹失，他又按原路線模擬了壹遍，這次他在最後關頭發動了第二次【時空置換】，召喚了誇娥氏之子。
　　這次的結局毫無懸念。
　　在有壹個幫手的情況下，誇娥氏之子輕而易舉地捏爆了邪神的腦殼，然後把邪神的屍體埋在了山下。
　　壹分鐘後，誇娥氏之子離開了。
　　守望者協會的神明向他發出了慶功宴的邀請，希望他在9077世界再停留壹晚，為這個世界的解放慶祝壹番。
　　他答應了，隨後模擬就結束了。
　　“宴會？有點意思。”
　　無論是提供情報，還是斬殺邪神，他都為9077世界的解放做出了不可忽視的突出貢獻，因此受到守望者協會的盛情款待。
　　不只是9077世界，他也在大局上幫了守望者協會壹個忙。
　　守望者協會正在許多世界與邪神對峙。
　　這些邪神都是在虛張聲勢，祂們實際上還不算強大，但成長速度非常快。
　　他幫守望者協會勘破了這壹點。
　　守望者協會必然會提前發動大規模攻勢，扼殺這些尚未強大起來的邪神，無形之中減少了巨大的損失。
　　他只要在宴會上稍稍釋放善意，應該就能躋身守望者協會的上層了。
　　屆時他可以在更大的舞臺施展拳腳，快速提升自己的貢獻，確保能在任務結束後晉升五級守望者，完成裏程碑任務。
　　“最後復盤壹次……”
　　王染仔細推敲了自己的每壹步，尤其是最後召喚誇娥氏之子的環節。
　　這是最大膽的地方。
　　他之所以在完成偵查任務後召喚誇娥氏之子，是因為這時神明與邪神戰作壹團，只要他加入戰鬥就可以輕松斬殺邪神。
　　這是最速通關路線。
　　雖然會引起許多關註，但他要通過這個任務晉升五級守望者，早晚都會受到守望者協會的高度重視。
　　“就這麽辦吧。”
　　他深吸壹口氣，啟動了精神轉移程序。
　　剎那間，他感覺自己的意識穿透了壹層冰冰涼涼的薄膜，進入了壹個狹小的“房間”。
　　這感覺有些別扭。
　　不過他之所以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克隆軀體的組成成分特殊，這種成分天然對精神因素有強大的壓制力，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
　　他感覺越別扭，說明克隆軀體的保護效果越好。
　　相當於穿上了壹件厚重的鎧甲。
　　他睜開了眼睛。
　　隔著玻璃和半透明的綠色凝膠，他模糊地望見了躺在精神轉移艙裏的自己。
　　嗡！
　　培養皿的底部變形了，綠色凝膠從下方迅速排出。
　　“王染先生，請問您感覺如何？”
　　培養皿裏響起智能系統的聲音。
　　王染活動了壹下身體。
　　雖然這是壹具陌生的軀殼，但他操縱起來卻沒有任何遲滯，就像這具軀殼本來就屬於他似的。
　　這麽講其實也沒錯。
　　因為這些克隆軀體都是為他量身定制的。
　　“我很好。”
　　王染打開壹個位於培養皿內部的凹槽，他從裏面取出壹條毛巾擦幹了身體，然後又從裏面取出壹件白大褂披到肩膀上。
　　“時間有限，讓我執行任務吧。”
　　培養皿應聲開啟，王染走了出去，在前往駕駛艙的路上，他順便瞅了瞅躺在精神轉移艙的自己。
　　十分安詳，就像死了似的。
　　他來到駕駛艙旁邊。
　　專屬飛行器的駕駛艙比普通的駕駛艙龐大數倍，臃腫的殼子裏裝滿了穩固信號和抵抗精神汙染的組件。
　　他打開蓋子坐了進去。
　　“祝您任務順利！”
　　“如果遭遇精神汙染，請及時斷開與飛行器的連接，並把您的精神轉移回原來的身體，我們會為您銷毀遭受汙染的克隆軀體，阻止汙染擴散。”
　　駕駛艙的內置智能響了起來。
　　王染低頭看了壹眼他的右手手腕。
　　手腕上嵌著壹條纖細的金屬圓環，圓環中央有壹個凸起的紅色按鈕，他只要按下這個按鈕，他的意識就會轉移回他自己的身體裏。
　　他念頭壹動。
　　【開始即時模擬】
　　【……】
　　【模擬結束】
　　壹切都沒有變化，他再壹次完成了任務。
　　“開始吧。”
　　他激活了飛行器，幹脆利落地說道。
　　……
　　轟隆隆隆隆！
　　發射場裏飛出壹架黑色塗裝的鳥型飛行器，這架飛行器比其他飛行器小巧，卻發出了最狂暴的聲浪。
　　引擎聲就連遠在尖塔裏的人也能聽到動靜。
　　“又有大佬在執行任務。”
　　偵查部的成員很熟悉這種聲音，這種聲音意味著總榜排名前十的大佬在執行任務，他們經常會聽到這種聲音。
　　“聽說特制飛行器的飛行速度比普通飛行器的快很多，加速裝置的推進效果也強不少，要是有壹架他們那樣的飛行器，我說不定也能進前十。”
　　“別酸了，大佬是先進前十才有飛行器的。”
　　“奇怪，這是哪位大佬在執行任務？”
　　“今天是這個月的最後壹天，大佬們不是已經把他們的特制飛行器消耗殆盡了嗎？”
　　“是啊，我數著呢！”
　　“……”
　　塔頂上趴著壹只很有份量的橘貓，它直勾勾地盯著騰空而起的黑色飛行器。
　　“有趣喵～”
　　“那個人又回來了喵～”
　　它說的自然是王染
　　它對王染有印象，因為王染只執行了壹次偵查任務就破了紀錄，是所有偵查部成員裏最出彩的。
　　但王染後來三十多年都杳無音訊，它還以為王染死了。
　　它把下巴貼到冰涼的塔身上，毛茸茸的小耳朵壹抖壹抖的，似乎在聆聽著什麽。
　　它歪了歪腦袋。
　　“老師，我聽不到他的心聲喵～”
　　它在對身旁的男人講話。
　　男人盤坐在塔頂。
　　祂的姿態與三十多年前別無二致，祂壹直坐在這裏，沒有挪動過哪怕壹寸，內心的寧靜令人難以想象。
　　“不要隨意窺探別人的內心。”男人緩緩說道，“如果有人因為這件事找上門來教訓妳，我不會庇護妳的。”
　　橘貓跳到男人腿上。
　　它蜷成壹團，搖著尾巴，可憐兮兮地說：“我可是您的關門弟子啊喵，您怎麽舍得我被別人教訓？”
　　“您難道不該說——”
　　它停頓了壹下，聲音忽然變得跟男人壹模壹樣：“它是我的弟子，要教訓也是我來教訓，哪輪得到妳們？”
　　男人低頭瞥它，眼底白光湧動。
　　橘貓的身子僵了壹下。
　　它連忙低下頭，用毛茸茸的腦袋蹭男人的肚子，壹邊討好壹邊轉移話題。
　　“您這壹拳在心裏醞釀了幾十年了。”
　　“戰爭堡壘也建成了。”
　　“難道還不夠轟殺這個邪神嗎？”
　　男人開合了壹下眼睛，眼眶裏的白光收斂成壹個微不可察的小點，隱進眼底的陰影。
　　“不夠。”
　　男人緩緩說道。
　　“雖然戰爭堡壘已經建成，但情報還是匱乏，我沒有對祂壹擊必殺的把握。”
　　祂幽幽地嘆了壹口氣。
　　“情報好難搞啊喵！”
　　橘貓搖了搖尾巴。
　　“再搞不來情報就用不著情報了！”它嘆氣道，“我們已經被團團包圍了，也許用不了幾天神戰就爆發了……”
　　“不會那麽快。”男人篤定地說道，“邪神自始至終都沒有移動過，祂的力量也局限在壹環以內的核心區域，這不是發起攻擊的前兆。”
　　世界樞紐從創立之初就與邪神打交道，積累了很多關於邪神的知識。
　　比如邪神在戰鬥前會擴散自己的力量，汲取皈依者的生命和靈魂來增強自身，這個過程往往會持續數年。
　　9077世界的邪神目前還沒有動靜，其他世界的邪神也壹樣。
　　橘貓望向烏泱泱的偵查飛行器群，語氣不屑地說：“守望者協會做了三十多年的無用功，要是在這個世界打輸了，我們壹定要投訴他們！”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無用功。”
　　雖然沒有哪架偵察飛行器飛到邪神面前，但它們搭載的偵查設備能從紫霧裏分析邪神的信息，幾十年來也積累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只可惜缺少壹個能促使他下定決心的情報。
　　他的神火中孕育了壹門強大的術，他可以把殺機和力量凝聚在心底，孕育壹記無敵之拳，而孕育時間越久，這壹拳的威力就越大。
　　邪神對戰爭堡壘圍而不攻，他拿不準邪神的意圖。
　　其他世界的戰局也在對峙之中，戰況與9077世界如出壹轍，邪神在各個世界都無比張揚，但又幾乎什麽都不做。
　　邪神顯然在謀劃著什麽。
　　祂不想成為全面大戰的導火索，也不想做第壹個觸碰邪神陰謀的神，因此壹直無法下定決心揮出神火裏醞釀的那壹拳。
　　萬壹祂沒殺死邪神，反倒被邪神給殺了呢？
　　邪神手段詭異，隕落在祂們手裏的真神可不只壹個兩個，要知道世界樞紐有二十個區，其中五個都完全陷落了！
　　祂需要壹個不得不出手的理由，否則祂無法說服自己為了壹個幾近淪陷的世界，冒生命危險主動向邪神開戰。
　　“要是有人能走到邪神面前就好了……”
　　祂喃喃道。
　　雖然偵察飛行器帶回了不少情報，但這些情報裏沒有能讓他下定決心的。
　　要有人真正走到邪神面前，用飛行器搭載的特制設備對邪神做壹次掃描，祂才能決定是戰是逃，又或是向守望者協會請求支援。
　　“說不定這個叫王染的人可以呢？”橘貓癱在男人腿上說，“他很特別，只執行了壹次偵查任務就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偵查深度記錄，最近才被打破。”
　　“最重要的是我聽不到他的心聲！”
　　橘貓大聲強調，似乎聽不到心聲是壹件非常特別的事。
　　“妳這項天賦不是時靈時不靈的嗎，還跟實力差距有關，最開始的時候連壹個普通人的心聲都聽不清。”
　　男人漫不經心地問道：“妳跟隨我也有壹段時間了，妳現在能聽到我的心聲嗎？”
　　橘貓心虛地搖了兩下尾巴。
　　男人楞了壹下，祂的眉毛逐漸皺緊，腦海裏浮起幾個念頭。
　　下壹秒，橘貓從他腿上跳起。
　　它炸毛道：“喵嗚！”
　　“貓肉酸！紅燒不好吃的！”
　　男人沈默了。
　　橘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它怯怯地縮成壹團，小聲翼翼地說：“只能聽到壹點點喵，老師您不要趕我走好嗎……”
　　男人沒有理睬它。
　　祂擡頭望向逐漸遠去的黑色飛行器，眼裏悄然浮起壹抹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