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改變

“住手！”
毫無疑問，發出怒吼的人正是裴雪燼！
除了裴雪燼，還有穆顏姝，連帶著幾名侍衛。
說來，先前看到裴月華幾人退入山林之後，穆顏姝就覺得這個選擇十分不智，恐怕要出事。
若是只有盧青青和穆妍華，她自然不會同情心泛濫，多管閑事。
可裏面還有壹個裴月英。
誠然，穆顏姝對裴月英的觀感算不上多好，可這段日子，卻也將裴月英的改變看在眼裏，這就是壹個不怎麽聰明，口嫌體正直的大小姐，缺點不少，可真心沒什麽壞心眼。
如果她跟盧青青還有穆妍華壹同陷入危機，那麽吃虧的壹定是裴月英！
雖然壹直以來，穆顏姝都沒怎麽理會裴月英壹廂情願的示好，可長久下來，兩人也有了點交情，加之裴雪燼跟自己也算是朋友，穆顏姝既然看到了，現下手上又有余力，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於是乎，穆顏姝便帶著幾名護衛，前去那片密林救援。
半路上，正好遇到過來搜救裴月英的裴雪燼，當時提供了線索。
兩人很快順著地上的足跡，深入了密林，誰知快到近前，就看到了讓人目呲欲裂的壹幕。
裴月英滿臉青紫，唇角滲血，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宛若壹只破布娃娃。
壹個五大三粗，滿臉絡腮胡的莽漢，正壓在她的身上，舉著匕首作勢要捅進她的小腹！
裴雪燼狂怒失控之下，不由厲喝出聲。
可那名絡腮胡乃是出身草莽的亡命之徒，也不是被嚇大的，事情到了這份兒上，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名絡腮胡幹脆壹不做二不休，手上愈發多了幾分狠意，將刀鋒狠狠的捅進了裴月英的小腹，甚至橫刀壹攪！
“月英！”
伴隨著裴雪燼雙目赤紅的怒吼，兩柄連著繩索的飛刀後發先至。
“啊！”
那名絡腮胡登時發出了壹聲淒厲的慘叫，原因無他，那兩柄利刃首尾相接，幾乎斬斷了他的手掌！
毫無疑問，發出利刃的，正是穆顏姝！
因為後繼無力，絡腮胡的那炳匕首並沒有整根沒入，只刺入了二分之壹。
從絡腮胡刺出匕首，到裴雪燼二人出現，穆顏姝射出刀鋒，都不過在眨眼之間。
眼見絡腮胡倒下了，那些黑衣人不由膽怯欲走。
裴雪燼自然不會放人離開，片刻的功夫，趁著他們扶住絡腮胡的功夫，已然是到了幾名黑衣人的跟前。
裴雪燼曾經也是冠絕盛京的文武雙狀元，能夠在湘南壹戰中力挽狂瀾，本身的武藝自不必說，遠不是那些江湖草莽能比的。
只見壹道寒光閃過，那名絡腮胡的脖頸噴出了壹道血箭，慘叫聲戛然而止。
穆顏姝註意到，裴雪燼用的武器很特別，像是匕首，又類似於翡翠刻刀，鋒利異常。
手起刀落間，幾名黑衣人已然是折損了大半。
穆顏姝也沒閑著，趕到之後，便脫下披風，將裴月華遮了個嚴嚴實實，眸光落在她插了匕首的小腹處，微微壹凝。
不得不說，裴月英倒真是頗為堅強，如此劇痛之下，非但沒有慘叫出聲，甚至到現在還沒有完全陷入昏迷。
眼見穆顏姝倒來，她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穆……穆顏姝，沒想到……妳……妳居然會……會過來救……救我……”
說到這兒，裴月英身體壹震，吐出了壹大口殷紅的鮮血。
穆顏姝冷聲道，“妳傷的很重，別說話。”
就在穆顏姝動作之間，裴雪燼和那些護衛已然是解決掉了所有的黑衣人。
隨著最後壹名黑衣人倒下，裴雪燼登時來到了穆顏姝和裴月英的身側，看著幾乎閉上眼睛的裴月英，擰眉開口，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懷安，月英怎麽樣？”
“很不好，需要馬上手術……我是說，取出匕首，進行縫合。”穆顏姝及時改口，說的簡單直白，聲音頗為凝重，“我需要壹個寬敞的地方，還有壹只醫藥箱，要快！”
裴雪燼心下壹擰，趕忙道，“馬車上可以嗎？”
穆顏姝點了點頭，“可以。”
眼見她給出了肯定的回答，裴雪燼登時準備起身安排，誰知卻是被陡然睜眼的裴月英死死拉住了手臂，“哥，大哥！”
裴雪燼沒想到裴月華會突然轉醒，不由面上壹喜，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月英，沒事了，大哥在這裏！”
裴月英滿腹委屈，不禁淚水橫流，暗淡的眼中透出了壹抹強烈的不甘，咬牙道，“是……是盧青青和穆妍華，是她……她們……推我跌倒，是她們……害……害我！”
眼見裴月英胸膛起伏，穆顏姝不由蹙了蹙眉，“不要說話了，裴世子，將人抱起來，小心壹些。”
殊不知那邊的裴雪燼如遭雷擊，經了穆顏姝二次提醒，才回過神來。
“哦，好。”
很快，裴雪燼吩咐侍衛去尋了車馬和醫藥箱，然後在穆顏姝的看護下，抱著裴月英出了密林。
就在裴雪燼將裴月英堪堪抱上馬車的時候，淩四爺來了。
眼見穆顏姝跟裴雪燼在壹塊兒，這位爺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許醋意，可當他的目光接觸到穆顏姝身上的血跡之後，不禁瞳孔壹縮，那些怨念和酸意，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顏丫頭，妳這是怎麽了，身上的血跡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哪兒受傷了，趕緊讓爺看看？”
感受到這位爺的緊張，穆顏姝不由解釋道，“我沒事兒，血跡是裴月英的，跟我無關，她傷的很重，我要給她進行治療，其他的稍後再說。”
淩四也知道，穆顏姝壹向將治病救人放在第壹位，現下情況似是十分緊急，他自然不會計較其他，當下相當體貼道，“好，爺守著妳。”
穆顏姝點了點頭，眼見裴雪燼從轎中退出，面色鄭重道，“裴世子，有件事我必須跟妳交待壹下，裴月英傷的很重，我只能盡力保住她的性命，至於其他恐怕就無能為力了。”
裴雪燼聞言，心下登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懷安郡主口中的其他，指的是什麽？”
穆顏姝實話實說道，“那炳匕首刺穿了裴月英的小腹，子宮損傷嚴重，必須全部摘除，才能進行縫合，就算痊愈，她以後也無法懷孕生子了，希望裴世子能有所準備。”
就算在上輩子，碰到這般情況，醫生動手術之前，也要告知家屬詳情，更何況在這個子嗣為重的時代了。
動手在即，穆顏姝自然不能有所隱瞞。
“無法懷孕生子？”
裴雪燼瞳孔驟然緊縮，狠狠的握了握拳頭，聲音幹澀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穆顏姝搖了搖頭，“沒有，在我看來，人命大過天，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敢肯定，若是換了其他人，哪怕是神醫谷的人過來，恐怕也及不上她。
不是她看低神醫谷，而是她身上有掛，能夠看透體肉血膚，又擅長針麻和彈針，相當於行走的麻醉劑，止血劑，血壓控制器，心跳監控儀，就算神醫谷中，真的有人能完成這樣的手術，恐怕也沒有她這樣把握的了。
裴雪燼對於穆顏姝的話，自然沒有壹絲懷疑，沈吟了片刻，便掩下眼底的傷痛，鄭重道，“我相信妳，懷安，拜托妳了！”
穆顏姝肅然點了點頭，“放心。”
交代清楚了，穆顏姝便沒有浪費壹分壹秒的時間，登時鉆入馬車，開始了手術。
裴月英現下的情況，耽誤下去，失血過多，可就不好了。
感受到車廂內飄散而出的血腥氣，裴雪燼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幾分，腦子裏不由回想起了剛剛裴月英含恨出口的話。
是盧青青和穆妍華推倒了裴月英，才讓她陷入如此絕境，生命垂危，甚至失去了為人妻，為人母的資格！
那兩個人，壹個是他曾經的未婚妻，壹個是他視為半個救命恩人的人。
可她們卻同時對裴月英下了毒手！
不知道是不是遭逢大變，這壹刻，裴雪燼的腦子格外清晰起來。
對穆顏華，他明明沒有感情，卻不曾拒絕，以至於給了穆妍華希望，讓她越陷越深，甚至天長日久，將恨意轉到了裴月英的身上！
對盧青青，他心懷壹份愧疚，在湘南的時候，明明對她有所懷疑，卻沒有狠下心腸，甚至引狼入室，最終害了自己的親妹！
這壹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優柔寡斷！
是他不夠狠心！
是他眼瞎心盲！
壹切都是因為他！
裴雪燼冷若雪峰的眼眸，漸漸變得幽暗，甚至多了壹抹陰狠。
他驀地側目，看向了淩四，“戰王殿下，在下想拜托妳壹件事。”
淩四爺長眉微挑，不鹹不淡的吐出了壹個字，“說。”
這位爺敏銳的察覺到，裴雪燼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壹樣了。
不過，淩四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若是遭到這種重創，裴雪燼還壹點改變沒有，那也太廢了壹點。
不是淩四冷酷，實在是他這些年征戰四方，看盡了妻離子散，不能生孩子固然可悲，可幼童夭折在戰爭中的悲劇，他都見了無數回，早已心冷如鐵，只有穆顏姝，是他心尖的火炭，頭頂的朝陽，只要他家顏丫頭平安無事，天下人死絕了，與他何幹？
裴雪燼也沒指望從淩四那兒得到同情，擡手抱拳道，“我希望戰王能替我守在這裏，我有件事要去辦。”
淩四倒是難得的沒有懟人，冷哼道，“這個不用妳說，顏丫頭在裏面救人，爺自然不能讓人打擾了她。”
裴雪燼微微頜首，“多謝。”
淩四粗狂的擺了擺手，眼珠子壹門心思的盯著馬車的門簾，“用不著。”
既然淩四說用不著了，裴雪燼也不再多言，直接帶著幾名侍衛離開了。
說來，他們為了節省時間，抓緊搶救，直接讓侍衛將馬車停在了密林附近，這地方僻靜隱蔽，十分適合手術。
至於山頂的戰鬥，已然是接近了尾聲。
雖然穆冠卿也好，淩四爺也罷，都沒有告知承帝淩錦榮的動向。
可他們也沒打算任由承帝落敗被殺，兩敗俱傷之後，山下援軍到來，承帝最終還是得到了最後的勝利，由穆冠卿親自將淩錦榮擒獲。
壹向忠君的裴雪燼，此刻卻是沒心思關註山頂的情況了。
遠離了馬車，便側目詢問道，“人抓住了嗎？”
侍衛登時抱拳躬身，“回世子爺的話，已經抓住了。”
裴雪燼眼底劃過了壹閃而逝的血色，“帶我過去。”
“是。”
在那名侍衛帶路之下，裴雪燼再度返回了密林。
此刻，在先前絡腮胡淩乳裴月英的地方，幾名侍衛正圍攏在壹起，將兩名女子困在了中央。
那兩人，正是先前逃跑的盧青青和穆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