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六章 古老戰場的傳承

　　赤閻貌似也沒缺胳膊少腿，但可能確實有點缺根筋。
　　咳咳……
　　方遊目光壹凝，他大概猜到了什麽，逐漸期待和好奇起來。
　　赤閻化身挖掘姬，很快刨穿了大地。
　　待她大概刨出壹個深幾千米的坑洞後，赤閻挖到了東西。
　　壹顆剛好巴掌能夠握住，銹跡斑斑的金屬小球，上面似乎還沾染著幹涸的血跡，充滿了歲月的氣息。
　　“這是……”
　　壹件武器。
　　不用赤閻回答，方遊就很肯定自答。
　　他在這件武器上，覺察出絲絲縷縷熟悉的味道。
　　他是第壹次見到這枚小球，不過，他持有界主之手、因果命運之矛這兩件超規格武器。
　　沒錯，這枚小球，就是壹件弒神兵器！
　　坎德拉18件弒神兵器中的壹件！
　　只不過……
　　金屬小球的損壞程度非常嚴重，幾乎已經到了沒有辦法修補的程度……或許可以回爐重造。
　　赤閻緊握著這顆小球，上面幹涸的血漬竟是漸漸鮮活起來，更有絲絲縷縷難以覺察、難以描述的東西，從小球內部飄出，融入赤閻體內。
　　是神性靈光。
　　可能還包含了靈魂的殘片。
　　這就是赤閻壹直無法恢復至圓滿地步的原因，她的靈魂有缺，必須補齊。
　　而這壹刻，她補齊了。
　　金屬小球宛如液體，緩緩地融入赤閻掌心。
　　他仿佛聽到了水濤聲，有浪花滾滾。
　　這是法則之浪，於天地間浮現，縈繞在赤閻的周身。整個世界都變得洶湧澎湃起來。
　　“這動靜……”
　　方遊牙疼，迅速出手拋投出壹塊塊儀軌基石，深深紮入大地，又以技能四象結界為引，布置出能夠遮掩、隔絕氣息的儀軌大陣。
　　如果儀軌師有評級，他至少也是七階儀軌大師。
　　嗯，等事情結束，自己就把鍛造師、藥劑師、儀軌師等等職業的詳細職階評級給搞出來吧。
　　比較幸運的是，這片地域很特殊，可能是古老的戰場之壹。
　　這裏不僅詭邪比較稀少，天地間更飄蕩著無數殘破的、淩亂的法則。
　　在這些紊亂法則的遮掩下，赤閻引發的動靜，倒不是很明顯了。
　　灰霧之下，時間滴答滴答流逝。
　　有億點點兒漫長。
　　假若他們被黑河陣營的仆從發現了，處境將會非常危險。即便方遊自信能夠從第十境眷者手中保命、逃離，也會影響到赤閻的狀態——她恢復過程若受到打擾，可能會落下無法彌補的損傷。
　　何況，他直面過的邪神眷者僅有‘冥主’、‘幽魂之主’這樣的水貨第十境，而他們未必……很大可能不是邪神的左膀右臂。
　　真正的第十境、第十境中的頂尖強者，又具備怎樣的偉力？
　　自己與之相比，差距有多大？
　　他方導師好歹也有水貨第十境的戰力了，可對於第十境的了解仍舊稀少。
　　這可能就是提升太快的弊端吧。
　　幸運女神最終眷顧了赤閻。
　　長達兩個半小時的恢復過程，顯得異常順利。期間僅有些許不開眼的詭邪打擾，它們很快泯滅在方導師指尖躍動的橙色電光下。
　　“老師……我……恢復了。”
　　赤閻有些迷糊，似沒睡醒壹樣的聲音慢吞吞響起。
　　她似乎找回了壹些記憶。
　　會有弒神之戰的相關記憶嗎？
　　方遊沒問。
　　弒神之戰對於赤閻來說，絕對不是什麽美好回憶。不過，若赤閻能夠回想起來，她自然會闡明，而若她想不起來，自己更沒必要問。
　　他現在更關心的是，赤閻本人的身體情況。
　　“唔……熟悉的力量回來了。”
　　“而且比以前，還要強上壹點。”
　　她道，又想了想，壹枚瑰麗的赤紅色寶石於她眉心處緩緩浮出。
　　寶石仿佛是壹個世界。
　　耀眼、瑰麗、玄妙、浩瀚。
　　內又似乎蘊著屍山和血海。等閑神話哪怕只望上壹眼，都可能會神魂龜裂，整個人呆傻當場。
　　這是壹枚權柄。
　　「殺戮權柄」！
　　流鋒眉心也浮現出壹枚權柄。
　　鋒銳權柄，可在大師姐殺戮權柄的襯托下，他的權柄就宛如砂礫壹樣渺小。
　　流鋒陷入沈默。
　　咳咳……
　　方導師也陷入沈默。
　　赤閻的權柄很大，不是那種能夠用言語形容的大，流鋒‘碎片級’的權柄在這顆殺戮寶石面前，完全黯淡無光。
　　其差距之大，就仿佛砂礫和沙漠。
　　方導師的權柄也只是流鋒大壹截，他若具現出權柄寶石，擱在赤閻面前，看起來也會跟小雞仔壹樣。
　　“妳這枚殺戮權柄是……完整的權柄！”
　　100％的殺戮權柄！
　　但赤閻究竟是怎麽做到，把殺戮權柄凝聚至100％的？
　　不是他小瞧赤閻，這姑娘天姿再如何妖孽，也只是壹名第九境高位，而想要將權柄補全至100％，也絕非十個10％這麽簡單，中間有壹重重關隘。
　　何況，權柄具有唯壹性。
　　“老師妳是知道的，權柄補全有捷徑可以走。”
　　“妳是說……？”
　　“嗯吶，在當年，詭界有壹尊名號中等響亮的古老神靈，喚作殺戮之神……”
　　赤閻想了想，還是戀戀不舍省略了壹些前置劇情，挑了重要節點開始講述。
　　而說到殺戮之神，流鋒也有印象。
　　“這尊神靈的名號可不小，他非常弒殺，所過之處屍骸遍地，犯下了累累罪行。單我知道的，這尊殺戮之神就宰殺過億萬生靈，殺得許多種族就此滅絕，他更是在坎德拉數個城池犯下了大案。”
　　“在邪神災禍還沒真正蔓延開來的早期，帝國對這尊殺戮之神的重視程度還要超過邪神陣營。我們薪火學院當時也接了任務，尋找壹切跟殺戮之神有關的線索……那時候大師姐妳已經前往帝都閉關了。”
　　“後來，殺戮之神再無消息，我以為這尊神靈是躲起來了，沒想到，竟然是死在大師姐妳的手裏，不愧是大師姐妳啊。”
　　流鋒唏噓。
　　當然，按照時間線推測，赤閻斬殺殺戮之神的時候，他大抵已經隕落，墳頭草都幾丈高了。
　　屠滅種族、第十境真神、億萬生靈……
　　千秋擦了擦汗，這就是大佬的世界嗎？
　　殺戮之神毫無疑問是壹尊惡神，不過通常情況下，惡神也不會如此瘋狂，這顯然跟殺戮之神的神職、權柄有關。
　　方導師也擁有權柄，他壹下子就猜出：殺戮之神想通過不斷地殺戮，提升自己的殺戮權柄。但不管出於何種緣由，這都是罄竹難書的罪行！
　　赤閻道，“我晉升第九境後，也時常上前線，宰殺了不少高位詭邪以及侍者，後來……忘了是哪壹天，我稀裏糊塗就凝聚出殺戮權柄。”
　　“再然後壹天天過去，這壹權柄就不斷地完善補全……”
　　她這說得，就仿佛我今天吃了早飯、吃了午飯、吃了晚飯壹樣。
　　但赤閻能夠不斷凝聚殺戮權柄，可以想象，她必然也是經歷了無數搏殺、無數的生死難關。呃……可能對於赤閻來說，不斷地殺戮、壹天天浴血，就跟吃飯喝水壹樣稀松平常。
　　她跟殺戮之神不壹樣，但她也是個殺星。
　　“再後來嘛，有壹天，我的殺戮權柄卡住了，大概卡在……”她十指張開，比著數字計算，“大概卡在40％吧，權柄就無法再補全了。”
　　“這個時候我就知道，殺戮權柄在其他存在手中。”
　　方導師有口老槽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
　　殺戮權柄無法再進步，為什麽不能是卡瓶頸呢？妳這是什麽腦回路。
　　但赤閻當時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因為……
　　故事還在繼續，她平鋪直敘地道來。
　　“當時趁著局勢比較平緩的間隙，我就離開了坎德拉帝國，去尋找其他執掌著殺戮權柄的強者……同壹權柄執掌者之間，有模糊感應的嘛。”
　　“不過，我才剛離開帝國疆域，就被殺戮之神截住了。”
　　“然後，我就擊殺了殺戮之神，吸收了他的權柄。”
　　“再然後，我的殺戮權柄就完整了呢。”
　　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方遊：“……”
　　半響，他才道，“殺戮之神有點菜的樣子？”
　　赤閻贊同地點頭，“嗯，確實是菜了壹點。”
　　方遊：“……”
　　殺戮之神是第十境真神——當年第十境被稱作真神，而第九境為準神、從神——而以殺戮之神執掌的權柄，和他過往的些許戰績，方遊判斷這尊神靈不完全是水貨，不是最弱的第十境。
　　也就是說，赤閻的戰力由在尋常第十境之上？
　　赤閻是在壹對壹的戰鬥中，將殺戮之神反殺。
　　不過，赤閻當時掌有未完全體的弒神兵器——序列第十五的弒神兵器‘無盡殺戮’，壹件摒棄了其它功能，只剩下極致殺伐能力的兵器。
　　而現在，這件無盡殺戮就剩下壹點兒殘骸，其威能萬不存壹。
　　但另壹方面，當時赤閻還僅有40％的殺戮權柄，現在權柄已經完整，偉力無限。
　　從外人那兒掠奪來的權柄，需要壹段時間才能吸收、消化，不如自己凝聚的那麽自如。
　　赤閻的殺戮權柄，還未完全消化。
　　當年她執掌殺戮權柄後沒多久，弒神之戰就不得不爆發了。
　　而後，她便隕落。
　　僅剩下非常模糊的記憶。
　　因為記憶也帶著汙染，會被邪神發現。
　　遊弋在古老的戰場內，赤閻化身頂級獵殺者，她強弱不忌，對低階詭邪都親自出手。
　　“噗嗤——”
　　壹尊堪比小型星體的高位詭邪，身上壹條條赤紅血線蔓延，下壹刻灰的紫的綠的新鮮血液噴濺而出。
　　整壹尊高位詭邪已然被肢解，無數血塊嘩啦啦地從天空落下。
　　皮毛、血液、肉塊、內臟、特殊材料墜在地上時，竟是已經自行分出了門類。
　　赤閻舔了舔沾在臉上的血液，露出壹絲愉悅之色，“味道……還行。”
　　味道只是次因，主因在於，她獵殺壹尊高位詭邪，能相當有效促進殺戮權柄的消化。
　　更在於……
　　“殺戮，強化。”
　　方導師暗忖。
　　他剛剛小小借用了殺戮權柄，做了簡單嘗試，驚為天人。
　　他沒有真正出手，還不太明白使用殺戮權柄時，能帶來大多增幅，但……殺戮權柄自帶某壹偉力——即殺戮提升。
　　執掌這壹權柄者，相當於隨身帶著件沒有上限的殺人劍。
　　宰壹尊高位，便能給自己帶來永久的、不低的殺傷力提升。
　　古老戰場內，方遊也化身老獵人，盯上了此方地域的詭邪。
　　他不至於跟赤閻搶，只是偶爾出手，體驗著殺戮權柄的偉力。
　　這裏是古老戰場。
　　殘留著邪神，和某些無上存在的偉力。
　　在殺機遍地的中詭界，相對安全。因為這裏少有邪神仆從活躍。
　　是個獵殺高位詭邪的寶地。
　　六天下來，赤閻獵殺了24尊高位詭邪，她基本都是秒殺——指壹秒之間擊殺。高位詭邪生命力格外強悍，縱使是赤閻，也得多次攻擊才能斃命。
　　於是需要壹秒。
　　全程格外安靜。
　　“24顆神源，不錯。”
　　“又能給歲月秘境續費了。”
　　另壹支小隊，安見幽她們也在嘗試獵殺高位詭邪、邪神仆從，只不過她們已經被標記，不敢深入中詭界。她們多次重創了高位詭邪，可真正擊殺的，僅有兩尊。
　　方遊也沒有忘記收集中詭界情報的任務。
　　他們不斷往古老戰場深處走去。
　　四周天地氤氳著各種恐怖異象，時而有法則風暴刮過大地，這壹環境比高位虛空都要危險得多。
　　到了這裏，高位詭邪也愈發稀少了。
　　壹整天下來竟然才發現了兩只。
　　赤閻耷拉著腦袋。
　　見老師走遠，又小跑地追了上去。
　　古老戰場深處，是否隱藏著秘密？方遊不清楚，值得壹探。
　　……如果實在太危險，他還是會選擇戰略撤離。
　　紊亂的法則風暴中，壹抹神光引起了他的註意。
　　這是壹枚染血的殘片，非常古老。
　　方遊想了想，伸手輕觸。
　　破碎的畫面呼嘯而來。
　　雜亂、無章。
　　但還有極微弱的力量本源殘留，只是，必須從屎裏淘金。
　　方遊皺了皺眉，半響，以使徒之心汲取感悟的能力，過濾掉大量垃圾信息，直取那壹縷有價值的力量本源。
　　再以自己豐富的經驗整理歸納。
　　良久，
　　「叮！」
　　「提示：已習得傳說級技能‘吞元鍛體法（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