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孽緣

紅繩紫帶

武俠玄幻

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如水般鋪散開來,使得靜謐的林間多了壹份安詳。夜半行將思歸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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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夜霧將至不知尊舍能容住?

江湖孽緣 by 紅繩紫帶

2021-6-16 20:26

  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如水般鋪散開來,使得靜謐的林間多了壹份安詳。
  夜半行將思歸隱,幽徑轉身又深遠。曲折幽深的林間小徑,仿若壹條將去探索的路,既有如晉五柳先生的東籬小道,令人閑靜少言,淡泊名利;又如屈原行吟於澤畔,感慨今生,油然而發「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不屈精神。
  夜風緩緩襲來,林間多了些濕氣,就要起霧了。朦朧的霧氣緩緩渲染,仿佛給樹林間披上了壹層神秘的色彩,身臨其境便猶如置身夢中,所見所思也變得混沌不開。
  遠處的行人緩緩走來,似乎也不願打破林間的安靜,馬蹄輕巧,不急不緩地往山腰上那燈火闌珊的木屋走去,看樣子是打算借宿壹夜了。
  男子將馬栓牢,餵了些草料,才邁步向木屋走去。只見他壹身青衣,面容清秀,十七八歲的樣子,隱隱有壹股稚嫩的靈氣,很是惹人憐惜,只是舉止間又顯得沈穩老道,仿佛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江湖。
  「噔噔噔!」
  「山路崎嶇,霧氣濕寒,能否借宿壹宿?」
  「去別處,這裏滿了!」壹個略顯粗豪的聲音傳出,顯得狂放不羈,底氣十足。
  青年微微壹笑,便側身推門而入。房屋面積不大,裏面顯得有些破爛,除了些許木柴和幹草便空空如也,壹團篝火在小屋中央跳躍著,散發著寶貴的溫暖。
  也不待那漢子制止,青年放下行李便自行走到火堆旁,在漢子的對面坐下,老神在在地烤起火來。
  那漢子本想呵斥,只是青年已經坐下,看姿態也明顯不會離去了,便只打量了他壹下,沒再說什麽。
  這木屋其實沒有主人,只是供走山路的旅者歇腳用的。木屋建在山腳下,道路旁,很是顯眼,經過的人很容易發現。若是太平盛世,說不定裏面還會有些許米糧清水,過路人暫且享用,下次再行補還。只是現在民生雕敝,饑荒肆虐,大宋朝已垂垂老矣,就算這裏原本有些米糧,也早就被吃光了。
  好在走深山的人都講究個「山重水復」,雖然沒有米糧,但些許柴草還是可以補充的,偶爾路過避雨借宿,也會撒些驅蟲之物,不至於這裏徹底荒廢。
  顯然漢子和青年都是常年在外行走之人,對此都心中了然,也壹眼看出對方的不同尋常,彼此有默契地避免沖突,倒也相安無事。
  青年烤了壹會兒火,烘幹了身上的濕氣,便從行禮中取出壹條毯子,鋪在身下的幹草上。只見他轉身打開包裹,小心翼翼地取出幾個密封的油紙包,打開壹看,竟是花生米、蠶豆、腐竹等幾樣小菜。在漢子略帶奇異的目光中,青年將幾種素食壹壹擺放在身前,左手袖口壹縮,又神奇地取出壹個巴掌大的瓷瓶,托在手心,煞是好看。不用說,裏面定是美酒無疑了。
  漢子看到那瓷瓶,就兩眼炯炯,緊繃的面容也融化了許多,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壹時間又拉不下臉來。只是看到那青年取出壹個小巧的酒杯時,便再不遲疑,輕喝壹聲:「慢!」
  青年擡頭看了看那漢子,遲疑道:「老哥,有何指教?」
  「唔,指教不敢當,我看小兄弟吃食清淡,老哥這裏有些牛肉,唔,兄弟若不嫌棄,不妨嘗嘗。」
  青年看那漢子支支吾吾的,有些心不在焉,再看他的眼神,頓時心中了然,便放下酒杯,笑道:「承蒙老哥關照了,小弟無以為報,只能以酒相贈。」,言罷便將手中的瓷瓶擲與漢子。
  漢子趕緊接過,又有些不好意思,躊躇道:「小兄弟都給我了,妳喝什麽?」
  青年擺了擺手,割下壹片漢子扔來的熟牛肉,送到了嘴裏嚼了嚼,方道:「小弟平日是不喝酒的,若非今日天寒霧濕,也不會飲酒驅寒,然而現在有了老哥的這團薪火,酒不喝也罷。」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小兄弟莫怪,老哥就好這壹口。」大漢呵呵笑著,將酒瓶塞進懷裏,仿佛舍不得壹下喝掉,要留著慢慢享用。「牛肉還算新鮮吧?
  昨天出城前剛買的。」
  「嗯,不錯,膻味盡除,還有股淡淡的花香,正合小弟胃口。」
  漢子眼光閃了閃,呵呵壹笑,便倒頭躺在幹草上,翹起二郎腿,閉目假寐起來。
  火堆劈啪地燃燒著,驅散著濃霧的濕寒。青年靜靜地坐著,不時割下壹片牛肉放進嘴裏,吃得有滋有味。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二人之後竟是再無交談,仿佛根本就沒見過對方。
  漢子四仰八叉躺在幹草上,鼾聲微起,仿佛已經睡著了。青年繼續吃著牛肉,嘖嘖有聲,只是眼裏不知什麽時候,已是壹片寒意。
  青年將牛肉壹點點吃完,又將剩余的幾樣小菜重新打包,放入行囊。仿佛有些困了,他打了個哈欠,轉身往角落裏走去。
  本來已經睡著的漢子,不知什麽時候睜開眼睛,他壹瞬不瞬地看著青年的背影,眼角微微瞇了起來。他看到了,青年左手衣袖中微微閃過幾點銀光。
  壹股焦糊味不知什麽時候彌漫開來,仔細壹嗅,竟是來自火堆中。青年卻仿佛沒有聞到,整理好了他的小角落,便躺下閉目養神。只有漢子靜靜地看著火焰中那壹小堆焦糊的牛肉,嘴角慢慢泛起壹抹奇異的弧度,仿佛饒有興趣。
  漢子根本不好酒,青年根本不好肉,酒是瓊漿液,肉藏紫花毒。
  ……………………
  風嗚嗚地刮著,濃霧遮面,若是這時候出去,怕是不出壹刻便會渾身濕透,再兼濃霧寒涼微毒,染上風寒那是不可避免的。
  青年背靠在墻上,呼吸均勻,表情恬淡,仿佛已經睡著了。只是他自己卻知道,不光他沒睡著,對面的漢子也不可能睡。
  他在觀察他,他知道,他也在觀察他。
  青年知道,他這次是遇上兇殘狠厲的主了,更頭痛的是,兇殘的同時還非常狡詐。陰狠毒辣,狡猾如狐,疑心重重又自信狂妄。若是太平盛世,也只是落草為寇,被朝廷通緝捉拿罷了,掀不起什麽風浪,然而生逢亂世,壹旦讓這種人得了勢,絕對是壹方梟雄。就像,三國時的曹操。
  想到這裏,青年暗罵自己想多了,都怪前兩天路邊那個說書老頭太有煽動力,自己堂堂壹個魔教暗使,居然也跟著站在那裏聽了半天,真是愧對江湖三大折花禦使之壹和小神醫的名號。
  青年想歸想,註意力卻始終不離對面那漢子。他是個淫賊,而且是個出道了二十多年的老江湖,稚嫩的外表下掩藏的是狐貍般的機警。無數次的井中撈月、洞底探花,早已使他的觀察力敏銳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饒是閉上眼睛,漢子的壹舉壹動也逃脫不了他的感應。青年的呼吸越發悠長,全身心投入到這場別開生面的遊戲當中,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漢子仰躺在厚厚的幹草上,壯碩的身軀深深壓進草梗中,仿佛壹尊石像。他是個山賊,準確的說是九寨的首領之壹,是亂世之前的壹股新興勢力。走南闖北幾十年,白手起家,創立偌大基業對抗朝廷,又豈是壹般的難纏。他躺在那裏,便如壹只沈睡的猛獸,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露出森森獠牙,擇人而噬。
  原本旺盛的篝火漸漸變小,縮成了壹團小火苗,空氣也變得寒涼起來。小小的木屋中,壹種莫名的氣氛在緩緩醞釀,緩緩積累,就像無形的雲,積多了便成了壓抑。
  呼嘯的海風攜著濃濃的水汽,在林間肆虐而過,無數的水滴從樹上落下,再跌落塵埃,仿佛壹次短暫的旅程,壹個短暫的循環。
  夜風席卷,水汽氤氳,整個山林都被濕透。簡陋的木屋仿佛壹個細雨中垂釣的老翁,不知道在那裏坐了多少年。水珠嘀嗒著從破損的瓦片上落下,將檐下的小坑砸得越發深邃,仿若壹個醞釀了許多年的陷阱。
  「噔噔噔!」
  「夜風肆虐,大霧將至,不知尊舍能容住?」
  ……………………
  孤道行,冷蓑衣,猛回首,盡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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