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山神”的懲罰

暮色中的達旺村，到處都是壹片靜謐。
夜雖未深，這裏卻已然入睡了。遠遠望去，十幾幢低矮老舊的紅磚平房，同夜色融為壹體，不仔細看，甚至分辨不出。
楚揚和碧姬，壹前壹後，踩著厚厚的積雪，向前走去。明亮的月光映襯得地上壹片銀輝，格外有著壹種神秘的美。
“遊牧民族不是逐水草而居嗎？他們不是都住帳蓬？怎麽住上這種房子了？”壹邊走著，楚揚壹邊隨意地問道。
剛剛從碧姬的口中說出這個村子的名字，這說明她是熟悉這個村子的。而聽這個村子的名字，楚揚也能大概想到，這是壹個牧人居住的村子，所以他有些疑惑。
“現在很多牧民都不住帳蓬了，除了壹些古老的部落，還保持著這樣的傳統外，大多數的遊牧部落，都改成了這種固定的居所。他們的牛羊，現在也都采用現代飼養方式了，不像過去那樣放養。”碧姬見楚揚問起這個，很快解釋道。
“哦，看來妳對這裏倒是很了解。”楚揚隨口說道。
“我自小在這片大山裏長大，沒怎麽和外界接觸，平時最多也就是到這裏，和他們有過壹些接觸。這裏的人很純樸，也很善良，不像外面的人那麽復雜。這裏有個紮西大叔，是他們的村長，他做的油茶很地道，很香。”碧姬微笑著說道。
說起這些的時候，楚揚能夠感受得到她的身上，有壹種單純的味道，這是她在之前從未表現出來的。
“或許，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吧。”楚揚想著她剛剛嘴裏那句“外面的人那麽復雜”，聽得出來有壹種無奈的味道。
壹邊緩緩地走著，楚揚壹邊運行著樂神決，溫養著剛剛損失的神魂之力。對於金丹期的修士來說，帶壹個人，千裏騰雲不算什麽。但之前因為在這裏感受到了強大的禁制，為了應對不測，楚揚還是將自己的狀態都調整到了最佳。
兩個人不緊不慢，走了半個多小時，漸漸地走進了這座安靜的小山村。
碧姬沒有楚揚那樣的修為，所以她走路的腳步聲稍稍重了些，引起了村裏的壹陣狗吠。楚揚聽得出來，這些狗都是性子很野的獵狗，連叫聲都帶有壹絲狼性。
村頭壹家破舊的老房子亮起了燈，離得十幾米遠，楚揚能清楚地聽到那壹聲“吱呀”的開門聲。
借著壹點微薄的月光，楚揚看得真切，壹個披著壹件老舊羊皮襖，拿著風燈，身材高大的老者從門裏走出來。他的腰有些佝僂，但腳步很是堅實有力，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肯定身體很好。
“這就是紮西大叔的家，我們過去吧。”碧姬歡快地說了壹聲，就要拉著楚揚的手往裏走，可她馬上意識到不對，又怯怯地放開了手。
剛剛聊得開心，以至於碧姬壹時忘形，甚至忘記了楚揚的可怕。直到這壹刻，她才突然又想了起來。想到這個男人剛剛展露出的那壹手通天徹地之能，她的心裏忍不住壹顫，又恢復了之前的小心狀。
“怎麽了？”楚揚笑著問道。他倒是不介意碧姬和他隨意些，畢竟他可不是那些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怪物，壹個個都脾氣古怪，非要人家害怕他、尊敬他才行。
“沒、沒什麽，我們、我們要進去嗎？”碧姬有些緊張地問道。
“是誰啊？”碧姬的背後，壹個渾濁的聲音響起，居然是正宗的漢語。
“紮西大叔，是我，碧兒。”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碧姬臉上露出了單純開心的笑容，轉身朝著紮西走過去。
“哦，原來是碧兒姑娘啊，妳看我這老眼昏花，都差點認不出妳來啦。來，讓紮西大叔看看，恩，又漂亮了，咳咳！”紮西大叔舉著風燈，和碧姬說了幾句話，突然咳嗽了起來。
“紮西大叔，妳不要緊吧。”碧姬關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老毛病了，這是哮喘，壹到這個時候就犯。小碧兒，他是誰啊？”紮西大叔看了看碧姬身後的楚揚，開口問道。
“哦，紮西大叔，他是，恩，他是我的朋友，和我壹起來山裏玩的。我們來得晚了些，今天想在妳這裏住壹晚，可以嗎？”碧姬說著，回頭又看了楚揚壹眼，見他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放心地又看著紮西大叔。
“妳這個小丫頭，和妳紮西大叔還客氣什麽？這裏不就是妳的家嘛？來來來，帶著妳的朋友進來吧，紮西大叔給妳們沖油茶！”老人的聲音裏透著壹股爽朗和愉快，顯然是對碧兒的到來感到非常高興，連帶著對楚揚熱情了起來。
“小夥子，來來，別嫌我老頭子這個家裏亂啊，家裏人走得早，壹個人住得久了，難免會亂了壹些。”紮西大叔壹邊迎著楚揚和碧姬兩個人進屋，壹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感覺到這個老人的純樸，楚揚壹開始的那點戒備之心也漸漸放下了，他能感受得到這老人沒有壹點的惡意，而且他的身上，也完全是那種普通人的氣息，沒有壹點特殊的地方。如果對方能夠完全把實力掩飾起來，連他這個金丹音修都瞞得過，那實力必將遠勝於他，如果想對他不利，那早就來了，可用不著這麽麻煩。
跟著兩人走進了屋裏，楚揚打量了壹下這間房子。陰暗、雜亂，空氣裏飄浮著壹股濃厚的膻味，是那種牧民特有的味道。
屋子裏倒是很暖和，燒了很多柴火。來到了裏屋，楚揚發現居然這裏也搭了火炕，坐上去很是舒服。
片刻之後，兩碗熱氣騰騰的油茶端上來，碧姬接過來，先是享受地吹了壹口氣，隨即小心地喝了壹口，美麗的眼睛瞇成了半彎狀。
“妳也嘗嘗，真的很好喝的。”碧姬望著楚揚，小心地討好般地說道。
楚揚笑著點了點頭，也把油茶送到嘴邊，輕輕吹了壹口，喝了壹小點。
壹股濃濃的、帶點膻味的氣息入口，片刻後便化成壹股醇厚的濃香，入腹便感覺壹股熱流升騰而起，暖呼呼的很是舒服。
“果然是好東西！”楚揚贊嘆了壹聲，隨即大口喝了起來。
眼看著楚揚喝得開心，碧姬也笑了起來。此刻她發現，這個強大而神秘的男人，似乎也不是那麽難相處。
壹碗熱騰騰的油茶下肚，打開了幾個人的話匣子。這個六十多歲的紮西大叔很是健談，說起他年輕時的事情，說起草原上的壹些事情，眉飛色舞，聽得楚揚也不禁感到有趣。
“年輕人，妳們進這昆侖山，可要記住壹點，壹定不要在裏面打獵，還有不要做壹些不好的事情，否則觸怒了山神，可就了不得了！“紮西大叔壹臉正經的警告道。
“山神？真的有山神嗎？”聽到紮西大叔的話，楚揚有些好笑地問道。
“當然，這裏可是神山！我和妳們說，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和村子裏的人壹起進山，結果有人在裏面打了壹頭狐貍，觸怒了山神，結果山神震怒，引發了雪崩！我們壹行七個人，就我和索吉逃了出來，剩下的都被山神收進了它的懷抱！”紮西壹臉正經地說道。
聽到他的話，楚揚笑著說道：“大叔，妳說這個，該不會是在山裏打槍，震動引起的雪崩吧。”
“不是不是，就是山神發怒。哎，我知道，小夥子妳年輕，對這些事情可能不相信。我再和妳說壹件事情，妳看我們現在這個村子，原來的生活過得還是可以的，但就是因為前年有壹個年輕人進山，不知道做了什麽，得罪了山神，我們這個村子的牛羊都得了壹種奇怪的病，成群成群的死去！我們請部落裏最好的巫師祭拜天神，獻上的牛羊牲口不計其數，但天神都始終不肯原諒我們，哎，如果再這麽死下去，恐怕整個村子就要完了。”
紮西大叔說到這裏，整個人的表情顯得有些暗淡。
聽著紮西大叔的話，碧姬也露出了擔憂之色。楚揚在壹旁看得真切，這表情絕不是裝出來的。看得出來，她對這位紮西大叔，還有這個村子的感情很深。
碧姬將目光投向了楚揚，卻發現他面無表情，並沒有對這件事情發表什麽看法，不禁感到有些微微失望。
她知道，以楚揚的本事，如果要過問這件事的話，說不定會有什麽辦法。但楚揚可不會聽她的，如果不是他主動開口，碧姬也不好意思去求他。
“睡吧。”楚揚看著碧姬投過來的目光，知道她的意思，只不過他現在心裏都是關於觀音凈瓶的事情，這關系到無音琴，關系到他的修煉大計，和這件事情比起來，其他壹切都要讓路。
村子裏的牛羊離奇死亡，在楚揚看來可不是得罪什麽山神。他可不相信有什麽山神。在五尊大陸雖然也有死物修成精怪的例子，但都極少，壹座山能修煉成精？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在這個世界，楚揚就只能呵呵了。
不管是怎麽回事，天大地大，找到觀音凈瓶的事情最大。如果此行順利，回來的時候，楚揚不介意順便幫幫忙。
紮西大叔吹熄了風燈，小磚房又陷入了壹片黑暗與寂靜之中。楚揚閉目凝神，暗自觀想正宮樂意，整個人進入到了禪定的境界之中，連續飛行消耗的真炁與神魂之力，緩緩開始恢復。
夜漸漸深了，空曠的草原壹片死寂，整個天地都仿佛沈寂下來。
楚揚靜靜地坐在火炕之上，整個人如同老僧入定，思感卻如同潮水壹般湧出。
“恩？”子時剛過不久，楚揚突然睜開了雙目，發出了壹聲輕恩，面露奇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