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母上攻略 by 竹影隨行
2020-4-28 20:34
回到家裏,媽媽將包放在茶幾上,然後壹屁股坐在沙發上,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管了。老爸趕緊張羅起來,對安諾說:“北北住校,平時也不在家,妳就先住北北那屋吧。” 我將安諾背到了北北的房間裏,安諾環視壹圈,怯生生的問了句:“我住北北的房間,她會不會不高興呀?” 我幫著收拾了壹下房間,隨口說道:“反正她平時也不在家,妳管她高興不高興呀。” 老爸說:“妳就別操心這麽些了,把這兒當自己家,安心住著就行了。” 媽媽站在門口,冷不丁的說了句:“是呀,妳本來就是妳爸的親生女兒嘛,這兒就是妳的家。” 老爸回頭瞧了壹眼,媽媽瞪著他,似笑非笑的說:“妳看我幹嘛,我說的不對呀?” 老爸咂咂嘴,嘆了口氣,沒敢搭腔。 將安諾安頓好後,我們壹起離開了房間,老爸小聲對媽媽說:“這孩子怎麽說也是……小小年紀,怪可憐的,妳對她……能不能溫柔壹點。” 媽媽哼的壹聲,笑道:“我對她哪兒不溫柔了,我這不是還琢磨著,下午去買點排骨,給她補壹補呢。” 老爸長嘆壹口氣,搖了搖頭。媽媽嗤笑道:“妳嘆什麽氣呀?妳都把妳小女兒接回來了,闔家團圓,妳多幸福美滿呀。” “行行行,我不跟妳說,我說不過妳。”老爸連連擺手,逃到了壹邊。 媽媽扭頭看著我,冷聲問道:“妳還在這兒幹什麽呀?還不去上學!” “哦~!忘了,還要上學呢。這就走,這就走。”我趕緊拿起書包往外走。 我壹路上就琢磨著整件事的經過,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原以為安諾這麽做是為了接近我,想要我來照顧她,沒想到費了這麽大勁,是想要住進家裏來呀。 不過仔細想想,這丫頭也是夠可以的,為了達到目的,竟然對自己下這麽狠的手,當真是恐怖如斯。 晚上放學回到家裏,進門就聞到壹股濃郁的肉香味,進廚房壹看,媽媽果然燉了排骨湯,我忍不住笑了笑。 媽媽瞪了我壹眼:“笑什麽笑?” 我趕緊解釋:“我不是笑您。我就是覺著,您表面上看著冷冰冰、硬邦邦的,心還是軟的。” 媽媽斜乜著我:“妳到底想說什麽呀?” “我這是在誇您呢。在您堅硬如鐵的外殼下,有壹顆柔軟而善良的內心。” “少跟我這兒耍貧嘴。我還沒問妳呢,妳到底怎麽跟她攪和在壹起的?” “不是都跟您說了嘛,我在公交車上被她陷害,您還把我當成摸人大腿的變態了。後來又碰了幾次面,壹來二去也算是認識了。不過我當時真的不知道她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啊。” 沈默半晌後,媽媽低聲說了句:“妳爸這人,真可惡。” 我趕忙附和:“對,就我爸最可惡了,所有的事兒都怪他。” “妳也是!”媽媽瞪了我壹眼,氣道:“我現在看見妳就煩。要不是妳快高考了,真恨不得把妳趕出家門。” 我不知道媽媽是不是又想起那件煩心事兒了,反正此地不宜久留,誇了兩句真香之後便溜之大吉了。 我來到北北的房間裏,安諾正坐在床上,低頭玩著手機,見我進來,擡頭瞧了壹眼,隨口說了句:“哥哥回來啦~!歡迎回家。” 我不由得笑道:“妳倒是適應的挺快的,這麽快就把這兒當自己的家了啊。” “這本來就是我爸爸的家。” 我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說道:“妳先別玩了,跟妳說點正事兒。” 安諾猶豫了壹下,將手機放到床上,扭頭看著我,微笑著說:“哥哥有什麽事,妳說吧。” 我撓了撓頭,組織了壹下語言,然後對她說:“我媽這人吧,看起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其實心挺軟的。主要是,誰遇見這種事兒,心裏都不好受,我就是說啊……我媽要是給妳臉色看了,妳也別在意,她也不知針對妳,她就是氣我爸。” “我明白。”安諾乖巧的點了點頭。 “另外呢,就是這個……我承認,妳比我聰明。我佩服妳,佩服的五體投地。”說著,我雙手合十,對著她拜了拜。安諾眨巴著眼睛,壹臉茫然的問道:“什麽意思呀?” “哎呀,妳就別謙虛了。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我殷切的笑著說:“我就是想跟妳商量壹下,妳看啊,妳已經如願以償的搬到家裏來了,名義上是讓妳在這兒養傷的,實際上也不可能再把妳趕走了。” “為什麽呀?”安諾歪著小腦袋,問了句。 “這還用問呀?妳媽和妳原來的那個爸爸都沒啦,妳那個奶奶和大伯,也不是親的,而且對妳又不好。現在跟妳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都在這個家裏了。妳年齡還這麽小,我媽就算再不喜歡妳,也不能把妳趕出去吧。” 她看著我,壹言不發,像是在等我繼續往下說。 “所以啊,妳既然已經搬到家裏來了,也算是家裏的壹員了,妳能不能……能不能稍微珍惜壹下眼前的幸福?” 安諾歪著頭,壹臉茫然地看著我。 “我知道妳聽得懂,我就想拜托妳啊,能不能把妳的心眼收壹下,別用在自己家人身上,尤其是我媽。”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沈默良久,她點了點頭,說:“我明白啦。” “妳真明白了?” “嗯,妳讓我別招惹妳媽,是吧?”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我媽最近受到的打擊太多了,妳千萬別去惹她。” “我哪兒敢呀。”安諾低頭著頭,扭扭捏捏的說:“我本來就是壹外人,哪兒敢惹女主人呀。” “嗯……”我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即猛地想起,叮囑道:“還有,妳千萬別讓家裏人知道咱們倆的事兒啊。” “啊?什麽事兒啊?” “妳明知故問。” “哦……”安諾壹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妳幹我的事兒啊。” “噓~!小聲點。”我打了個噤聲,然後壓低了聲音,對她說:“千萬別跟其他人說,要讓家裏人知道,我就完蛋了。” “妳放心,我不會讓妳完蛋的。”安諾笑嘻嘻的看著我,然後兩手合在壹起,比了個心形,說了句:“喜歡妳哦。” 我左手扶額,無奈的嘆了口氣。 等老爸下班回來,終於可以開飯了,我扶著安諾坐到了座位上。媽媽從廚房裏出來,見我和老爸壹個個跟個大爺似的坐在那兒,氣不打壹處來,解開圍裙,用力摔到了茶幾上。 我先是壹楞,隨即反應過來,嘟囔著:“端飯,端飯。”低著頭躥進了廚房裏。 將燉好的排骨湯端了上來,壹人舀了壹碗。老爸笑著說:“諾諾,這是阿姨特意給妳熬的。妳嘗嘗,阿姨的手藝特別好。” 安諾抿了壹口,笑著說:“真好喝。阿姨,謝謝您。” 媽媽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老爸笑著說:“好喝就多喝點。” 我見媽媽坐在那裏壹動不動,便勸道:“媽,您也喝點啊。” 媽媽瞥了我壹眼,不冷不熱的說了句:“沒胃口。” “您大病初愈,也需要補補身子呀。” “吃妳的飯吧,哪兒那麽多話。” 本來想獻殷勤,結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我自討了個沒趣,閉嘴喝湯。 老爸見安諾只顧喝湯,便柔聲勸道:“別光喝湯呀,吃點排骨。”壹邊說著,壹邊把自己碗裏的排骨夾到她的碗裏。 安諾吃了壹口排骨,好像瞬間石化了壹樣,僵在那裏,半晌後,壹聲抽泣,眼淚吧嗒吧的掉了下來。 我和爸媽都楞了,疑惑的望著她。 老爸關切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腿疼了?” 安諾眼圈紅紅的,咬著下唇,抽泣著說道:“我想我媽了。以前她也經常啊燉排骨給我吃。” 爸媽對視了壹眼,相顧無言。 安諾擡起頭來,帶著眼淚,強顏歡笑道:“阿姨,您燉的比我媽燉的好吃。” 媽媽盯著她瞧了片刻,拿起湯勺,面無表情的往她碗裏舀了幾塊排骨。 我在壹旁斜眼旁觀,心中佩服不已,要是我能有她這本事,從小到大得少挨多少頓打呀。 眼看大家都快吃完了,媽媽還是坐在那裏,皺著眉頭,壹臉愁容,面前的排骨湯壹口也沒動。我有些疑惑,關切的問道:“媽,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呀?” 媽媽扭頭看著我,我被她盯的有些發毛了。片刻後,媽媽端起碗來,剛要喝湯,突然臉色壹變,放下碗筷飛快的跑到衛生間,壹陣嘔吐。 我和老爸對望壹眼,沈寂片刻,老爸放下碗筷,走到了衛生間,我隨後跟了過去。 只見媽媽趴在洗手臺旁,臉色有些難看,老爸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問道:“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吐了?是不是又鬧胃病了?” 媽媽有氣無力的說:“可能是吧,最近總不舒服。” “那要不要陪妳去醫院看看。” “不用。妳們別管我,趕緊吃飯去吧。” “妳真沒事兒啊?” “真沒事兒。” 老爸出了衛生間,我又湊了過去,想要替媽媽拍拍背,媽媽扭頭瞪了我壹眼,冷冷的說了聲:“滾。”嚇得我渾身壹哆嗦,麻溜的滾了出去。 媽媽現在真是喜怒無常,剛剛還能談笑風生,扭臉就變成了冷若冰霜。看來我們母子倆的隔閡,壹時半會兒也是解不開了。 媽媽從衛生間出來之後,沒有再回飯桌,直接將自己關進了臥室裏。餐桌上壹陣沈寂,老爸幹咳兩聲,打破了尷尬,說道:“趕緊吃。小東,吃完了飯,趕緊回屋學習去。” 安諾望著爸媽的臥室房門,像是陷入倒了沈思。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問道:“妳發什麽呆呢?” 安諾這才緩過神來,笑了笑:“沒有,我在擔心阿姨的健康。” 是啊,我也擔心媽媽的身體健康,吃完飯後,回到臥室裏,怎麽也安不下心來。老爸飯後接了個電話出門去了,我琢磨來琢磨去,還是壯著膽子推開了爸媽的臥室房門。 媽媽背對著房門,側身躺在床上。我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探頭看了壹眼,發現媽媽睜著眼睛,並未睡去,只是目光有些呆滯,瞧不出她在想些什麽。 我輕聲問道:“媽,您怎麽了?” “出去。”媽媽冷冷地回了句。 “媽,您晚飯壹口也沒吃,您想吃點什麽……” 話還沒說完,媽媽又是冷冰冰的說了:“我讓妳出去。” 我不敢再多嘴,出了房間。站在門外思索片刻,邁步走到廚房裏,開火做水,打算給媽媽熬壹些小米粥。 我以前是沒有下過廚房的,自從上個月媽媽離家出走後,跟著老爸學了壹些廚藝,自我感覺還是可以的。 當我端著熬好的小米粥回到臥室時,媽媽從床上坐了起來,手抵著額頭,頭發淩亂,壹臉的憔悴。她見我進來,雙手端著碗粥,有些意外。 小米粥剛出鍋,有些燙,但我不敢松手,也不敢走得太快,生怕撒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媽媽面前的床頭櫃上,然後用力吹著燙的通紅的手指。 媽媽看了壹眼面前的小米粥,又擡頭向我望來,問了句:“妳熬的?” 我結結巴巴的解釋:“我聽老爸說,您胃不好時,經常喝粥。我……我跟我爸學的,第壹次動手熬,也……也不知道怎麽樣。我特意給您放了些紅棗。” 沈寂片刻,媽媽拿起勺子,吹了吹氣,慢慢的抿了壹小口。 我盯著媽媽精致的面龐,緊張兮兮的問道:“感覺……味道怎麽樣?” “第壹次熬?”媽媽反問道。 “也不算是第壹次吧,跟著老爸熬過。但是我自己操作,這還是第壹次。怎麽樣啊?還行吧?” “還行。”媽媽點了點頭,隨即嗤笑道:“將來要是考不上大學,還能出去賣早餐。” 我撓了撓頭,苦笑道:“您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損我呢。” “隨便妳怎麽想吧。”媽媽壹勺壹勺的喝起了米粥。片刻後,她用余光瞄了我壹眼,問道:“妳還在這兒幹什麽呀?還有什麽事兒嗎?” 我憨笑道:“沒事兒啊,就是……看您吃飯。” 媽媽哼的壹聲:“吃飯有什麽好看的。” “您身體不好,我這不是關心您嘛。” “妳關心我,我身體就好了?” “那也說不準,有人關心您,您心情壹好,說不定身體就好了。” 媽媽白了我壹眼:“我還關心妳學習呢,妳學習成績好了嗎?” “嗯……您要是再多關心壹點,說不定就好了。” 媽媽眉頭壹皺,不耐煩的說:“行啦!怎麽這麽煩呀。妳在這兒嘚不嘚嘚不嘚的,我更沒胃口了。” “那行吧,您慢點吃,鍋裏還有。我回屋看書去啦。” “趕緊走吧。真煩。” 離開房間後,我忽然想起壹件事來,猶豫了壹下,轉進了北北的臥室。 安諾正坐在書桌前看書,見我進來,笑著喊了聲:“哥。” 我假裝閑來無事的樣子,在房間裏左看看右瞅瞅,安諾忍不住問道:“有什麽事兒嗎?” 我隨口說道:“沒有,我就是來看看妳。” “哦~!”安諾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被她瞧的渾身不自在,問道:“妳這麽看著我幹什麽啊?” “哥,妳是不是想要那個了?”她笑嘻嘻的舉起右手,做了個上下擼動的姿勢。 我對她這種態度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也沒理她,在她身後的床邊坐了下來,說道:“嗯……諾諾啊,妳看咱倆的關系怎麽樣啊?” “挺好的啊。” 我試探著問道:“那妳是不是應該……把那段視頻刪了啊?” “什麽視頻?”安諾眨著眼睛,壹臉茫然的表情。 我很確定她是在裝蒜,但依舊心平氣和的說:“就是那天在妳家裏,咱們那什麽的那段視頻。” 安諾裝出壹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妳說的是,妳強奸我的那段視頻啊。” 我本能的向後看了壹眼,然後壓低了聲音說:“怎麽還說這種話呀,妳也住進家裏來了,我也當妳是我的妹妹了,咱們應該坦誠面對彼此了吧。” 安諾低著頭,表情扭捏的說:“妳當時幹人家的時候,怎麽沒把人家當成妳的妹妹呀。” “我當時不知道妳是我的妹妹,如果我知道妳是我妹,打死我也不幹。” “可人家假裝北北,妳興奮地跟什麽似的。嗯……那妳的意思就是,妳想幹北北,不像幹諾諾。” “我誰都不想幹!”我已經快被她給氣暈了,幹脆威脅道:“妳趕緊把視頻給我交出來,不然我對妳……對妳不客氣了。” “妳想怎樣?” “我……”想了半天,還真沒辦法把她怎樣,最後壹咬牙:“我不理妳了。” “哎呀,我好怕呀~!哥哥千萬不要不理我。”安諾裝出壹副十分害怕的樣子,但實在太誇張了,壹看就是裝的,而且是故意裝的,這就更氣人了。 壹時半會兒也拿她沒有辦法,我只能賭氣的離開了房間,臨出門前,還聽見她在身後嘲諷似的笑道:“哥哥,常來玩兒呀。”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醒了,意外的發現,安諾比我起得還早,而且還在廚房裏忙碌著。看著鍋裏熱騰騰的八寶粥,我將信將疑的問道:“這是妳做的?” “是啊,沒想到吧。” 倒也沒啥想不到的,生活環境所致,小丫頭要比壹般人獨立的多。 “妳又不不用上學,起那麽早幹什麽,還拄著拐來做早餐,妳是想表現給誰看呀?” “當然是表現給妳媽看呀。”安諾笑著對我說:“我是在討好妳媽,看不出來呀。” “嗯,看得出來。”我又鍋裏瞧了壹眼,手藝比我強多了,我頂多就會熬過小米粥、糯米粥什麽的,八寶粥這種復雜的東西,我可熬不出來。 安諾突然噗嗤壹笑,我納悶的問道:“妳笑什麽?” 安諾忍者笑說:“妳看我像不像剛過門的小媳婦,在努力的討好婆婆。” 我翻了個白眼,苦笑道:“妳哪兒像小媳婦,妳簡直就是我二媽。” 媽媽身體還是不舒服,沒有出來吃飯,老爸倒是對安諾的手藝稱贊不已。私下裏我揶揄她:“得,馬屁沒有拍成,白起那麽早了。” 安諾滿不在乎的說:“明天我還起,只要持之以恒,馬屁總能拍到的。” 前幾天英語小考,成績下來了,考的不錯,放學回家想要給媽媽展示壹下,結果到家之後,找了壹圈也沒找到媽媽。 安諾在房間裏玩手機,我問她,她說不知道。就在我想著要不要給媽媽打個電話時,媽媽回來了,而且她的臉色不太好,面如寒霜,周身撒發著涼意。 我壹見這情形,感覺還是不惹為妙,轉身就要回屋。媽媽將手裏的包包用力摔到茶幾上,低吼壹聲:“妳給我過來。” 我顫巍巍的走了過去,不等老媽開口,搶先報功:“媽,這次英語考得不錯,都是您教的……” 話剛說到壹半,媽媽擡起手來,對著我的左臉狠狠地抽了壹巴掌,聲音清脆,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呆楞楞的看著媽媽,不敢說話也不敢逃,對於她的無名邪火感覺有些茫然。 媽媽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用力的噴著鼻息,雪白的脖頸上青筋繃起,顯然是在緊咬著牙關,憤怒到了極點,擡手又是壹巴掌。 “媽……”我捂著臉,委屈巴巴的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媽媽似乎還不解氣,竟然從臥室裏找出壹條老爸的皮帶,對著我就是壹頓很抽。這玩意兒可比巴掌厲害多了,抽在身上那是震天的響,隔著衣服都是火辣辣的疼,每挨壹下,就跟掉了壹層皮似的。 我不知道媽媽為什麽發這麽大火,但我了解媽媽的脾氣,這時候千萬不能硬扛,也不能躲,壹定要求饒,喊的越淒慘效果越好,只要媽媽心軟了,那就沒事兒了。 這可是我為子十八年總結出來的經驗,不過今天這套經驗好像失靈了,不管我怎麽求饒,媽媽始終不為所動,越抽越狠。這時候老爸又不在家,也沒人攔著,我只能蹲下身子,雙手抱頭,硬扛下來。 媽媽足足抽了我五六分鐘,這才停下手來,將手裏的皮帶往我用力壹丟,轉身回屋去了。 我感覺自己已經是遍體鱗傷、血肉模糊了,坐在地上呻吟不止,緩了將近十分鐘,這才站起來,壹瘸壹拐的往爸媽臥室裏走,無意中發現,北北臥室房門開了壹條縫,安諾正扒頭往外看呢。 我沒好氣的說:“我被打成這樣,妳也不出來攔著點。” 安諾笑著說:“我又沒那麽笨,引火燒身。”說完,把門關上了。 我哭笑不得的嘆了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媽媽坐在梳妝臺前,手抵額頭,雙目緊閉,臉上怒容未消,且帶著壹絲憂愁。我湊了過去,小聲問了句:“媽,您的氣兒消了嗎?” “滾。”媽媽冷冰冰的回了句。 “媽,您打也打了。我有什麽錯,我改還不行嘛?”我緊皺眉頭,可憐巴巴的說著。 “我讓妳滾!” 換做平時,我早就開溜了,但今天的狀況明顯有所不同,隱隱的感到,應該是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有關。 我慢慢的跪在了媽媽的腿邊,低聲說道:“媽,我真不知道我哪兒又惹您生氣了。您告訴我,我改,我壹定改!”壹邊說著,壹邊去抓媽媽放在腿上的手,哪知剛壹碰到,媽媽就像觸電壹般,猛地抽了回來。 半晌過後,媽媽緩緩睜開了眼睛,雙目無神的盯著我,嘆息道:“妳改……妳改的了嗎?” 我用力點頭:“我能我能,我壹定能改。” 媽媽重新將眼閉上,唉聲嘆氣了許久,說了句:“妳說我生妳幹什麽呀?” “您生我……能逗您開心呀。還有,還能當出氣筒使。您不是說以前跟老爸吵架了,打我壹頓出出氣就好了。您打您打,您要不高興了,您隨便打。”我抓住媽媽的手,使勁的往我臉上抽。 媽媽用力掙脫開來,長嘆壹口氣:“說什麽都晚了。算了,妳回屋學習去吧。” “您現在這個樣子,我哪兒還有心思學習呀。我就在這兒跪著,您要還有氣兒,您可以打我,您要氣兒不順,您可以罵我。” 媽媽又是壹聲嘆息,將頭轉到了壹旁。 房間裏陷入倒了沈寂之中,我在心裏琢磨著媽媽生氣的理由,想著最近老老實實的,沒煩什麽事兒啊,她這邪火來的有點莫名其妙啊,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打我這麽狠過。 沈默片刻,我小聲問了句:“媽,您胃好點了沒?” 媽媽沒有回應。 “媽,我要不給您熬點粥去?” 還是沒有回應。 “媽,您說句話,您讓我幹什麽都行。”我壹邊說著,壹邊再次伸手去抓媽媽的手,卻被媽媽用力壹揮,不小心打到了臉上的淤痕處。 “嘶~!” 那是剛剛媽媽皮帶抽過淤痕,輕輕壹碰就火燒似的疼,我忍不住呻吟出聲。 媽媽下意識的回頭看了我壹眼,也許是我的樣子實在太過卑微可憐又無助了,她竟然伸手過來,在我臉上輕輕撫摸了壹下,冷冰冰的問了句:“疼不?” 這時候就該裝可憐了,不疼也得喊疼,皺著眉頭說:“疼得要命,您下手可是夠狠的。” 媽媽將手收了回去,有氣無力地說道:“行了,妳趕緊回屋看書去吧。” “那不行,您要還生氣,我就沒法看書。唉,對了,我小時候,您壹不高興,我就倒立給您看,您就樂的不行了。”說罷,我從地上爬了起來,身子向前壹翻,雙手著地,倒立了起來。 “媽,您看。您快看呀。”我炫耀的在臥室裏挪動了起來。 媽媽眉頭緊蹙,幾次張口都沒說出話來,感覺煩得不行,臉上表情壹言難盡。 我見光倒立已經不行了,想了想,說:“那我倒立著給您唱首歌吧。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哎呀~!” 我壹邊唱壹遍倒立著挪動,結果壹不小心拿臉撞到了床腳,疼得我壹聲大叫,壹下子摔了過去。媽媽被我的狼狽樣逗得‘噗嗤’壹聲樂了出來,我疼的眼淚都出來了,但還是用手捂著臉,強顏歡笑道:“媽,這下您可開心了吧。哈哈……哎呦,疼死我了。” 媽媽重新板起臉來,嘆了口氣:“妳能不能出去,讓我安靜壹會兒。” 媽媽都已經笑出聲來了,說明她堅硬的外殼已經裂開了壹條縫,再鬧下去恐怕就是適得其反了。我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著頭說:“媽,那您好好休息,我回屋學習去了。”臨出門前不忘回頭說壹句:“媽,這次我英語考得真的不錯。” 媽媽將臉轉到了壹旁,沒有理會我,也看不出是否還在生氣。 老爸回來之後,見我渾身是傷,壹問之下,才知是被媽媽打的,有些驚愕,質問媽媽原因,媽媽死活就是不肯開口,反倒是我這個受害者在壹旁不停的勸慰老爸。至於媽媽為什麽生氣,她不說,我們也無從知曉。 第二天清晨,安諾又早早地起來做飯,而且還變了花樣,跟昨天的不壹樣了。媽媽可能有事需要外出,隨便吃了兩口,六點半不到就要出門了。 媽媽從玄關衣架上取下外套,剛準備穿在身上的時候,從口袋裏掉出壹根白色塑料棒,她趕緊撿了起來,並回頭瞧了我們壹眼,然後便急匆匆的出了家門。 我是沒當回事兒,安諾卻問了句:“剛才妳媽掉了什麽東西?” “我怎麽知道。”我瞥了她壹眼:“妳管這麽多事兒幹什麽。” 安諾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媽媽出去之後,數日未歸,聽老爸說是公司有事,臨時出差去了。到了星期五下午,我放學回家,壹開門就見到北北坐在沙發上,先是壹楞,才想起今天學校放假。 但見她雙手抱在胸前,壹副氣鼓鼓的小模樣,約莫著猜出她為什麽生氣,但還是忍不住笑著問道:“怎麽了?腮幫子鼓的跟氣球似的。” 北北坐直了身子,指著自己的房間,氣哼哼問道:“她是誰?她為什麽在我房間裏?” 我猶豫了壹下,反問道:“爸媽都沒跟妳說嗎?” “我打媽媽的手機,她關機。給老爸發信息,又不回。”北北瞪著我,又問壹遍:“她到底是誰呀?” “她是……怎麽跟妳說呢?” “她到底是誰呀?為什麽睡在我的房間裏?”北北哼哼唧唧的,急得直跺腳, 我扭頭朝她房間看了壹眼,房門緊閉,也不知道安諾在不在裏面。沈思片刻,反問道:“她怎麽跟妳說的?” “她說她是我的妹妹,我是她的姐姐。我以為是咱們家親戚呢,她說親的!”北北皺著眉,壹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我嘿嘿傻笑:“其實她說的也沒錯。” “什麽意思?”北北瞪著我。 “這事兒該讓老爸給妳解釋。” 說完,我轉身要回屋,北北兩步上前,壹把拽住我的胳膊,瞪著我說:“我不,我就聽妳的解釋。” “妳不都知道啦,她是妳的妹妹,親妹妹,妳是她姐姐,親姐姐。” “可到底是怎麽回事呀?妳想急死我呀。” 我摟著她的肩膀,走到了壹旁,低聲對她說:“幾個月前,我說老爸跟壹個小女生壹起逛街,這事兒妳還記得不?” “記得啊。”北北點了點頭。 “後來我跟妳說,我被壹個小女生陷害,妳還記得嗎?” “記得啊。” “就是她。” “就是她?”北北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是咱爸的私生女,叫安諾。不對,應該叫淩諾。嗯……叫淩小諾?” “誰管她叫什麽名字呀!她怎麽就成了咱爸的私生女了?” “這事兒解釋起來,那話就長了,具體妳問咱爸吧。不過她小時候過得挺可憐的,妳是當姐姐的,能讓著她就讓著她點。”想了想,又提醒她道:“不過她心眼挺多的,妳也得防著她點。” 我往臥室走,北北追在我的身後問:“妳到底什麽意思呀?妳跟我說清楚呀。” 就在這時,北北臥室的房門開了,安諾拄著拐從裏面走了出來,見到我後,笑著說道:“哥,妳回來啦。” 我還沒有說話,北北忽然擋在我的面前,氣鼓鼓的瞪著她:“誰是妳哥?妳憑什麽叫他哥。” 安諾笑呵呵地說:“他比我大,我當然要叫他哥,難不成要叫他弟弟啊?是吧,姐姐。” “我才不是妳姐呢。”北北聲音微顫,竟然帶了些哭腔。 我想她可能是壹時之間難以接受現實,不過這事兒放誰身上,誰都得蒙。我趕忙拍著她的肩膀,勸道:“妳先消消氣,捋壹捋妳的思維。咱媽都已經接受現實了。” “咱媽也知道了?” “當然知道了。” 北北雙手叉腰,瞪著我說:“合著妳們都知道,就瞞我壹人。” “也不是故意瞞妳,妳又不在家。” “那咱媽也認她了?” “也不能說是認她了,就是她腿給摔傷了,又沒人照顧,先接到家裏來了。不過咱媽那脾氣性格妳也了解,刀子嘴,豆腐心。嗯……怎麽說呢?她畢竟是咱爸的親閨女。” “她憑什麽住在我屋裏呀。” “那她總不能住我屋裏吧。”我笑笑著說:“妳不是沒在嘛,房間空著也是空著。” 北北氣鼓鼓的說:“那我回來了,妳讓她搬出去。”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妳讓她搬到哪兒個屋啊?總不能讓她睡到客廳裏吧。” “那我不管!”北北哼的壹聲,雙手抱胸,小臉壹仰。 我想了想,摟住她的肩膀往壹旁走,她倔強的不肯動,最後被我硬給拖走了。我撩起衣袖,將那天被媽媽毒打留下的淤痕展示給她看。 北北問道:“怎麽回事,妳又挨打了?” “可不是。” 北北摸了壹下,驚嘆道:“這打的可不輕呀,妳犯了什麽事兒呀,這麽打妳。” 我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我壹開始也跟妳壹樣,死活不肯認她。咱媽說我不懂事兒,我就跟她頂嘴,咱媽就急了,拿著腰帶抽我。” “啊?不會吧?”北北將信將疑的看著我。 “什麽叫不會吧,傷還在這兒呢。可不止這壹處,還有這兒,這兒,還有臉上,妳看看,這皮帶抽的。”我掀開衣服,來回給她展示。 “不至於吧,下手這麽狠?” 我繼續忽悠她:“所以我說啊,妳還是早點認清現實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北北不再說話,我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讓她好自為之,然後便往臥室走去。經過安諾身旁時,她對我甜甜壹笑,我停下來想對她說點什麽,猶豫了壹下,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