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在季如看來，自己與宋喵之間的戰鬥，與其說是戰鬥，還不如說是壹場鬧劇。
　　特勤局中，有意讓自己做壹塊磨刀石，磨壹磨宋喵的傲氣和心態，季如也並不介意在隨手送給特勤局高層壹個人情，最起碼，是個好印象。
　　但真要讓季如長期給特勤局調教新人，季如是絕逼不樂意的。
　　見識過厲鬼沈萍兒身上的那種無盡怨毒，見識過屍鬼襲人的那種兇猛殘暴，見識過如李子渣那樣的人心似鬼。
　　再看如同宋喵這樣的傲嬌小妞，感覺就不是壹般的幼稚和無趣了。
　　對於季如幹凈利落的拒絕，安主任倒也不太在意，交代夏天照顧好宋喵以後，安主任很快便帶著季如，向著特勤局的樓上而去。
　　並沒有季如想象中的那種黑科技或者魔幻風格，堂堂申城特勤局對外主任的辦公室，普通的就像是隨便壹間政府辦公樓裏的房間壹樣。
　　進入到辦公室以後，季如倒也不客氣，端水泡茶，給安主任端到了面前，很有幾分殷勤的意思。
　　安主任笑罵了壹句，卻也接過了季如遞來的茶水，算是壹種善意、親近的態度。
　　直到確定了安主任的態度以後，季如整理了壹下自己的思緒，臉色漸漸鄭重了起來。
　　“安主任，在特勤局對我的這壹次征召之前，我能不能問幾個問題？”
　　與安主任這樣深不可測的老狐貍打機鋒，季如沒有興趣，言語之間，是壹種剛硬坦率的直接。
　　“想問什麽？”
　　安主任對於季如的耿直並無介懷，只是淡定的抿了抿茶水，饒有興趣的看著季如。
　　“楊大頭、天不收、地葬府，這些和我到底有什麽關系？”
　　“兩個月前的雷雨夜，楊大頭屍變之時，在場至少有五個人，為什麽是我？”
　　“還有妳們特勤局，對我到底有什麽打算？”
　　季如在心裏其實盤桓過很多個提問的方案，但最終，季如還是選擇了幹凈利索的，把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給直接甩了出來。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季如和特勤局之間的壹種攤牌。
　　而對於季如的這些問題，安主任喝茶的姿勢連變都沒變，仿佛從壹開始，就知道季如會這麽問壹樣。
　　足足四五秒鐘的時間，安主任飲下半盞茶，把茶杯輕輕放下，方才意味深長的看了季如壹眼。
　　“既然妳想知道，那也不瞞著妳。先說天不收和地葬府，這算是兩個歷史長河中，很隱蔽的修行者組織，相互對立，但卻又不太像是仇敵的樣子。”
　　“關於地葬府，特勤局裏的資料也不多，只知道這個組織神秘詭譎、淡漠生命，絕大多數時候，是以壹種亦正亦邪的姿態存在於世間，至於其中組織個人、頭目、首腦等，壹概不知。”
　　“再說天不收，這大概是個類似於遊俠聯盟壹樣的組織，松散、團結、強大，傳說是守護世界的壹道壁壘，取孤煞絕命之人，經世事磨礪，若是不夭折、不極端、不淫邪，就會有傳承落下。”
　　“特勤局對於天不收和地葬府的資料收集多年，所獲寥寥，而楊大頭，是數年前，我們申城特勤局無意間發現的壹個天煞孤星，吃百家飯長大，心性憨厚、感恩，背後有若隱若現的勢力關註，所以我們把楊大頭引導到了申城而來，嘗試通過楊大頭，與天不收取得聯系。”
　　“至於天海花園的事情，誰也料想不到，天不收為什麽選擇妳，我們特勤局也不知道，其他的，妳比我們清楚。”
　　壹口氣說了許多，安主任停了下來，讓季如自己思考。
　　房間當中壹時沈默，安主任靜靜飲茶，而季如則是壹動不動的發著呆。
　　足足十多分鐘的時間，季如的眼神方才活泛了壹些，幾乎是沒有任何隱瞞的，與安主任直接對視，坦然開口而道：“我也不知道天不收為什麽選擇我，而且那所謂的天不收，也從未聯系過我，只是那天雷雨夜後，我的腦子裏多了壹道觀想法，就像是醍醐灌頂的那種。”
　　“我的壹身修為，兵家武道來自於慈善會上得到的鎮虎祭器，還有壹門術法，得自青城山，具體的細節，我答應不能外泄。”
　　坦坦蕩蕩，面對特勤局這個龐然大物，季如選擇了說真話。
　　只不過，季如保留關於恐怖專送系統的事情沒說而已。
　　把自己的修為來歷和手段說出八成而來，也是季如向特勤局的壹種類似於投名狀的誠意而已。
　　妳看，我什麽都說了，連《武經》都可以交出來，多老實、多厚道、多無害。
　　把事情都做到了這種地步，妳們特勤局總不能再為難我了吧。
　　“小狐貍！大學四年的歷史沒白學！”
　　安主任看著季如戲精上身壹樣的表演，笑罵了壹句，卻是壹眼就能夠把季如的那點兒小心思看個清楚。
　　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靈秀，數學使人周密，倫理學使人莊重，邏輯修辭使人善辯，凡有所學，皆成性格。
　　季如大學時候是文物修復和歷史方面的頂級尖子生，就算沒有踏入修行，也絕對是社會上相對精銳的壹小撮人之壹。
　　歷史這種東西，藏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智慧。
　　但有所得，便已經足以讓季如懂得，君子慎獨、不欺暗室的道理。
　　人都有壹種本性，在越是私密的環境中，就越真實；犯錯的成本越低，就越容易出錯。
　　撒謊和隱藏，就是成本最低的犯錯。
　　尤其是在安主任這般的強者和國家機器面前，季如任何的謊話和隱藏，都是沒有用的，會被當場揭穿開來。
　　這也是季如表現的這麽坦白的終極原因。
　　幸好，結果還是好的。
　　安主任的笑罵出聲，某種意義上，就代表著，關於季如壹身修為來歷的問題，揭過去了，也代表著，特勤局對於季如的壹種接納和善意。
　　而到了這個地步，季如自然也就不打算繼續追問有關特勤局對待自己的打算了。
　　雙方之間，現在的這個狀態，剛剛好。
　　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話，最終吃虧的，恐怕還是自己。
　　放下了心裏最後的壹絲防備，季如頓時長長的松了壹口氣，在安主任的面前，也變得隨意了起來，毫無形象的壹下子癱躺在沙發上，茶也不倒了，討好也沒了，殷勤也不見了。
　　“我說老安，特勤局這次征召我，到底有個鳥事兒啊，如果事兒不大的話，我就回了，剛買的新房，新鮮著呢，前兩天我還約了妹子，準備參觀我家！”
　　季如的背後，是從未出現過的天不收，最起碼，特勤局以為如此。
　　以天不收的神秘和厚重底蘊，某種意義上，和特勤局之間，是平級的。
　　季如把關系捋了個清楚以後，就連對安主任的稱呼都變了。
　　“……”
　　安主任看著翻臉跟翻書壹樣的季如，心中壹陣風中淩亂。
　　這尼瑪的，前後變化也太大了吧。
　　MMP，說變就變，狗臉吶！